溜走了,于是原本理直气壮的官方,有了第一次失信。
很快,第二次失信也跟着来了,说好的找人给解决问题,不但没人来解决,反而是来了一辆车,把李雪莲抓起来送进了学习班。正如后来的县长发脾气时所说,“宪法哪条规定说不许老百姓告状”,到这一步,李雪莲闹大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第三步,李雪莲上燕京告状,不敢和赵大头说真话,骗他说来北京旅游,找机会拦了首长的车,告状是成功了,赵大头的饭碗肯定也砸了。
因为这次失信,李雪莲对赵大头有愧疚,但也有了戒备,所以后来她和赵大头几乎成好事,却在赵大头的私心面前,再次失去了信任。
第四步,是告状成功,首长发火,压力从上至下,市长县长法院院长都撤职换了一拨人。按说应该解决李雪莲的问题,但都看到了,人可以撤,假离婚这事没解决,等于官方再次失信。
最吊诡的是,李雪莲为什么告状,已经不再是焦点,焦点是不能让她再告状了,特别是不能再去燕京。即便是首长都已经拍了桌子,撤了官员,老百姓告状的权利似乎还是没回来。不解决,不声张,这是官场体制对上对下的失信。
第五步,就是谁也不信谁,事情成了死结。李雪莲说今年不告状了,官方不信,非要让她给个书面保证。官方说我们帮你解决问题,李雪莲不信,要解决就只能上燕京。
法院的贾聪明副庭长,不想着走正常法律途径,而是找赵大头骗李雪莲结婚,把假离婚这事给按下去。
赵大头虽然真爱李雪莲,但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败露之后,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李雪莲进了医院没钱缴费,说找亲戚借钱,救护车司机不信她,一路催促。
等县长等人找到李雪莲,第一件事是先赶走了救护车司机,医院没拿到钱,李雪莲也忘了这事。
只有秦玉河死了,这个意外是真的,谁都没法不信,于是告状没了理由,信不信,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事情稀里糊涂的解决。
但如果回头看,事情的起因,李雪莲应该是自作自受,因为这个失信的循环,起于她。
是她提出假离婚,试图欺骗法律和国家,把事情走到了死胡同里。个人与国家的相互失信,是一个循环。
在这个故事里,没有谁是完全干净的人,即便是最被同情的李雪莲也不是。一个无法区分好人坏人,让人说不清谁对谁错的故事,但这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看过这部电影的每个观众的影子。
所以,它更有现实价值,整个社会阶层中流行的虚伪,相互的欺骗,可做而不可说的“失信”,就是这个荒诞故事的内里成因。
这也是刘震芸编故事的一贯手法,往往先从家庭开始,原本应该最亲的人,相互欺骗失信,用一个谎言弥补另一个,谎越来越大,最后搞成了灾难。
《手机》是这样,《一句顶一万句》是这样,《我不是潘金莲》格局更大一些,从家庭外延到社会体制,还是在说这个问题。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如果家庭总是出这样的问题,那社会的病也应该不轻,更勿论矛盾最集中的官场。原本应该依法治国的社会,最后只能靠意外来解决问题,一切都成了笑话。
更为有趣的是,电影中还特地做了一个突出比喻。法院的老庭长夫妻二人携手走过了50年金婚,下属摆酒祝贺,问秘诀是什么?
老庭长答曰:“忍!”
老伴拍桌子怒曰:“不对,是一忍再忍。”
法律工作者都要靠着“忍”这个含糊的字眼,而不是靠“理解”,“讲理”这些更明确的字眼来解释50年的携手,宋铮觉得这就很有意思,也很符合中国人的现实状况。
如果李雪莲开始的时候忍一下,是不是就没后来这些事了呢?
谁Tm能知道!
俩人定下来要拍的事,接下来就是怎么拍的问题了。
怎么拍?
宋铮首先想到的就是原版《我不是潘金莲》那独特的构图了。
前世,“圆形构图”可谓是《我不是潘金莲》在画面上的一个全新的尝试,据说这还是冯晓刚和摄影指导罗潘在一次争议后的产物。
整部电影当中,发生于小镇的故事,全部采用了圆形构图,离开小镇到外地,则采用了正方形构图,最后的结尾,告状的问题解决,所有人回到正常生活,画面恢复到正常的全画幅。
在电影上映之后,面对众多的疑问,冯晓刚给出的解释是,构图的变化是为了体现中国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说法,圆和方在故事中形成了最直接的画面暗示。
而在宋铮看来,这种画幅的变迁,还体现了李雪莲生活的逐步开阔,从开始陷在告状的问题中,到最后恢复正常,视觉上的束缚慢慢打开。
因为“方圆构图”的尝试,整个故事在画面上体现出强烈风格的同时,也对表达有了很大限制。
圆形构图时,摄影机多采用平静的旁观视角,以静止镜头和简单平移为主,多采用中远景,没有强烈的推拉变动,缺少近景特写,仿佛一部无法变化视角的舞台剧,情绪上很收敛。
再配上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