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小山子,你说你看见谁了?”后面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响起,很快的挂在后门上的帘子被撩开,一张苍白俊俏的面孔露了出来,青年似乎是忌惮拿着书的伙计,他先找着伙计赔着笑点了头才看向被小童拉着的燕之。
青年的目光一落到燕之的脸上先是一怔随即一双无神的桃花眼便亮了:“恩人,真的是你!”
看清书肆站的确实是燕之后,青年才从帘子后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到燕之跟前刚要行礼,才想起手里那拿着洗衣用的棒槌:“哎呀,太失礼了!”
燕之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给自己行了礼,心里已然想起他就是正月里救的那个在红楼里卖艺的伶人。
“梅卿?”前些日子燕之偶尔记起了他,却死活的叫不出他的名字,如今他就站在了眼前,燕之脱口而出叫出了他的名字。
“您还记得我?!”梅卿听她叫出了名字竟撇了撇嘴红了眼,看着是个要哭的模样:“真好……真好……”
他连着说了几句‘真好’,燕之也没明白到底有什么好了。只是一看见他,燕之也把抱着自己一只胳膊不撒手的脏孩子给想起来了,这孩子就是梅卿家里的那个端茶倒水的小童。
燕之把这二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那孩子已然瘦的完全变了模样,而梅卿虽然穿的薄衫料子不错,可皱皱巴巴的也不知多久没有浆洗,袍子的下摆被他塞进腰带里,挽着裤腿光脚趿拉着鞋子……两个人早就没了几个月前的漂亮模样,现在是统一的又脏又邋遢!
“落难了?”燕之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梅卿一开口就叹了气,燕之不由自主地也随着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想起并排坐在国师府回廊里的两个身影,她还是觉得无比的憋闷!
“姑娘,您怎么还和这样的人说话?平白地丢了自己的身份!”没等着梅卿说完,书肆的伙计凑到燕之身边伸手一扒拉小山子:“滚回去!调了多少墨了?”
“你也回去!夫人让你洗的衣裳都洗完了么?”
燕之听得一皱眉,心道:这是什么夫人?怎么还让个大小伙子给自己洗衣服?难不成贴身穿的里衣也让他洗?真不嫌寒碜!
“陈哥,这位姑娘救过我的性命,是我的恩人!您通融通融,让我们说几句话……”梅卿一看那伙计竟哆嗦了下,陪着小心说道。
“去去去!干活去!”伙计不耐烦的扬起拿着字帖的手对着梅卿一比划,低声道:“再废话,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欠你银子?”燕之在国师府看了一处好戏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见那伙计说话恶声恶气的连小孩子都欺负,她心里的邪火又拱了上来,伸手薅住了那伙计的衣襟!
“不欠啊……”那伙计没想到身旁这个纤细瘦弱的女子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一个大男人虽然不怕她,可还是吓了一跳。
“那他卖身到你们这里了?”燕之又问道。
“没有!没有!”梅卿被燕之这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忙摇着双手说道:“姑娘,在下仍是清白之身,没有卖身在此处!我和小山子只是在这里上工,混口饭吃!”
“那不就结了,凭本事吃饭,怕他做什么?”燕之拧着眉头瞪着梅卿说道。
“姑姑!”阿文吃了冰酪从门外进来,一看屋里的情形就急了眼,他左右一看,抄起立在墙边儿的雨伞,牛犊子似的就冲了过来:“放开我姑姑!小爷敲死你!”
“是姑姑抓着他呢!”燕之手疾眼快伸手拦住了冲着那伙计怒目而视的阿文笑了:“好孩子,姑姑没白疼你……”
松了抓着伙计的手,燕之对梅卿说道:“有话就说吧。”
“陈哥,那我先和这位姑娘说几句话,您放心,后面的活儿耽误不了!”梅卿见燕之已经往书肆外走去,他忙对着那生的壮实的伙计作揖求道。
“小白脸子就是好啊!什么时候都有人帮衬着。”那伙计把手里的书掸了掸,阴阳怪气的说道:“去吧,外面的可是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看着是比咱夫人年轻水灵!”
这伙计的话才说完,就觉得身后有了动静,他回头一看,一柄雨伞已经朝着自己砸了下来,才走到门口的燕之竟又折了回来,无声无息的动了手!
燕之不说话,抿紧嘴唇搂头盖脸的照着伙计就是一通砸,那伙挡了几下伸手抄住了雨伞,他平时在书肆里威风惯了,又仗着和东家太太有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没怕过谁,今儿他被燕之砸的着几下子可算是吃了大亏,顿时忘了彼此的身份,对着燕之喊道:“小娘们儿连你陈大爷都敢打?是不是活腻味了!我告诉你,他原来就是个卖屁股的!你护着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雨伞被他抓住,燕之拽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力气是无论如何不能把雨伞再抢回来,又听见对方嘴里依旧说着难听至极的话,她胸中的火儿几乎就要从脑门子里顶出来!
燕之松了抓着雨伞的手,往四周一看,就看看桌上摆的那张古琴能搬动,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把琴抱了起来……
“哎!哎!我告诉你,这琴可几十两银子呢!有种你照陈爷我脑袋上砸!陈爷我要是躲一下,我跟你姓儿……哎哎!”
燕之铁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