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看着燕之,几次想张口,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燕之的问题听着简单,他却发现根本无法回答。
因为不管如何回答最后的答案都是:她确实没错,过分的是他!
燕之看着景行脸上的表情变换眼神闪烁,知道他内心定是纠结无比,她轻笑一声,扭脸看向前方,不在多说。
有些话点到即可,多说反倒无趣。
“可胭脂,爷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经过一番思索,景行几乎是斟字酌句地开了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毕竟不是我的姐姐们,而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你就不能给也留些颜面?”
燕之双手捧起酒坛子来灌了一大口酒下去:“啊……”喝完,她张大嘴哈出一口酒气……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了。”燕之嘟起嘴唇来想吹走落在鼻尖上的发丝,吹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景行伸手过来将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为她别在了耳后。
燕之扭脸对着他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王爷,您对我很好。”
景行被她说得心里挺美,脸上却故意板着面孔说道:“你才知道?”
“不是都说了几遍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
“可是?你又要说难听的话了。”景行转脸看向院子里的两棵玉兰树,玉兰树生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他却看得一愣:上次来的时候树上还开满了玉兰,现在却只剩了叶子……
这世间,最难看透的是人心,最不禁混的便是时间。
“王爷若是不爱听,我就不说了。”燕之也看向了玉兰树,目光柔和。
“说吧,有话都说了,爷怕不让你说得把你憋坏了!”景行淡淡地说道。
他倒要听听这个女人还能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言论来,反正现在院子里也就他们两个人,他也不用跟个醉鬼计较对错。
“那我真说了啊……”
“说吧。”景行沉了一口气。
“嘿嘿!”燕之抬手揉了把脸,只觉两片眼皮重似千斤,有些要睁不开了。
“王爷把对人的好都分了等级。”睁不开眼她索性就闭着眼说话,虽然有点头昏脑涨的眩晕,可燕之从始至终都意识清晰。
“分了等级?”景行锁着眉头看向她:“困了?”
燕之慢慢的摇摇头:“别打断我……”
景行气得一挑眉,没在言语。
片刻之后燕之才语速缓慢地说道:“对,就是分了等级。你对你姐姐的好是郡主级的,所以呢,如你姐姐们一样身份的贵女们是可以张扬的……”
“你对我的好呢,是对乡下丫头级的……”
“乡下丫头嘛,没地位,没权势,没见识……王爷就是心里喜欢她也得藏着掖着,所以我说这就是第一个问题了,王爷为什么总是偷偷地来看我?为什么只有关起门来你才能在我面前露出孩子的本心?”
“说穿了一句话……”燕之抬起了右手竖起了一根手指,而后又重重的放下:“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而我只能做个被你偷偷养在后院的女人……见不得光……”
“所以……”燕之举起酒坛来喝了酒,唇边有酒浆流下,她抬臂抹了下唇角:“所以王爷对我的好不过如此……”
“这样的好,与你也许已是难得,可我看不上。”
景行想到她会说出难听的话来,可仍旧没想到她的话会难听至此!
如同扒光了他所有的衣服,就这样把浑身没肉的他丢在帝都最最繁华的大街上让人观看!
这样的感觉简直难堪透了!
景行不知道自己是该捂脸还是捂屁股。
让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在钻进地缝之前,他得先捏死这个扒了他衣服让他丢人现眼的女人!
“说得好!爷竟无言以对……”景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面前马上探过来一只手来:“既然王爷也觉得我说的好,那你得赏我……”
“赏!爷得赏得你长记性……”景行张嘴恶狠狠的咬住了燕之的手,他含混不清的说道:“疼不疼?爷对你好还不对了?你还看不上?说得爷像倒贴似的,到底咱俩谁是爷!”
知道燕之怕疼,他叩上牙齿的时候控制了力道,饶是如此,景行还是马上觉出了舌尖有腥甜的味道在蔓延……
出血了?
他马上松了嘴:“胭脂,疼不疼?爷刚才是气急了……你等着爷给你找药去……”
他两手捧着那只白皙的小手忙不迭的揉搓着,可仍从两个齿痕里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胭脂,疼就吱声……爷气急了就这样……我管不住自己……”景行有些慌乱,一半是被人扒开了隐在内心深处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东西,另一半却是他发现胭脂与他确实离得很远。
这个距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更愿意她真是个没有见识的乡下丫头。
可现在,他却悲哀的发现,王府的后院根本藏不住她……
……
燕之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茫然的扭头望向窗户的方向,想看看现在的时辰,却意外的看到了景行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