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刺目的阳光拨开云层洒落下来。
郭宝强微仰着下巴,眯着眼睛,盯着苍天。
过了一会儿,郭宝强伸手舀了水清洗一番手中沾染的血迹。
兜里鼓鼓的,藏着一沓从李贵和兜里拿来的钱。
前世挨饿的滋味很不好受的。
所以——毒打了李贵和一顿,郭宝强把李贵和关到了刘贺家地窖,狗链子一拴,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李贵和,半垂着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与惊惧……
呵呵。
郭宝强扬了扬眉峰,唇角咧起愉悦的笑意。
抄着捷径往郭家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熟人,郭宝强礼貌地冲他们点头、微笑,默默走开。
其中一个知道郭爸郭妈满村子打听二儿子下落。
“快回去,你爸妈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四处找你呢!”牵着一头牛喂草的老伯说道。
郭宝强道了谢,仍是慢悠悠的往回走。
楼道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安小暖神色一滞,抬眸朝着门外边看去,她认得郭宝强不急不慢的那种懒散脚步声。
“泽强哥,强哥好像回来了。”安小暖道。
郭泽强睁开,坐起了身,俊逸的脸庞浮现一层寒意,凌厉深邃的眸光注视着门外边出现,斜靠着门框边,抱胸似笑非笑的郭宝强。
什么时候,他二哥变成这样了。
似乎从医院回来以后,翻天覆地的变了性子,再不像从前那样洒脱欢快,时不时说几段冷笑话弄僵气氛……
郭泽强微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郭宝强,眼尖的瞅见郭宝强下巴沾到的一滴凝固的血迹,衣摆处同样侵染了一小块血啧。
“二哥,你是不是杀人了?”郭泽强启唇道,声音沙哑低沉。
郭宝强一怔。
眨了眨眼故作无辜,“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人?”说着走了上来,却瞧见郭泽强本能地将安小暖挡在了身后,他脚步顿住了。
眼睛盯着郭泽强左眼那道明显刮痕。
“弟,脑瓜子还疼么?我这趟回来,就是来偿还你的,要不你揍我一顿?”
“……”
郭泽强紧蹙好看的一道眉峰,薄唇紧抿,眼底流溢着愤怒。
蓦然站起了身,跟郭宝强对峙,整间屋子气氛陡然冷下来,郭宝强站在原地,仍是那副懒散姿态,好像不知道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
“二哥,你死了心要往那条路上走么?”郭泽强怒到极致,声音越显得阴沉冷漠。
昨晚被郭爸郭妈揪回来的时候,郭宝强曾说了一句,我打算出去外面走走,看看这个世界,不想要读高中了。
“恩。”郭宝强道,“这趟回来,收拾了行囊,就是跟你,跟爸妈……”说着,郭宝强歪了歪脑袋,侧过头看安小暖,“跟小暖,跟你们道别的。我打算一个人去投靠前进哥。”
郭泽强敏感的察觉不对劲。
“所以,李贵和死了?”郭泽强试探的问道。
郭宝强笑了一声,“哪能让他那么好死?要不是突然出现那一帮人,我有几百种折磨李贵和的办法。现在,就当便宜他吧。”
郭宝强弯身,从床底下扯出一口以前从李贵和那边讨来的行李袋,很结实,他手脚麻利的捡起几套随身的衣物放到蓝色行李袋。
“泽强,你要是跟我动手,现在的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郭宝强与他擦肩而过,顿住脚步,“但是,你留得住一回、两回,还能留得了三四五回么?”
郭泽强看着郭宝强反手将行李袋搭在肩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屋子,还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离开这处县城前,郭宝强去找了一趟叶战国,让叶战国在规定的时间把一封匿名信送去唐家,两天后,唐家人在刘贺家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中找到饿得眼冒金星,吓得精神濒临崩溃的李贵和。
郭泽强背靠着墙壁,神情落寞的低垂着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遮挡住眼底所有的情绪,就那样默默地盯着地板,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很长时间,他都不说话。
安小暖坐在床铺上,心疼的看着郭泽强。他嘴上不说,可是他这个人极重情义,家人对他的意义又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知道郭宝强选择了一条极端又难走的路,却无法阻拦,郭泽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深邃的眸子幽幽的,仿佛见不到底的深渊。
安小暖赤着脚,走过去,紧紧搂住郭泽强的腰。
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等再过几年,郭泽强就被军营生活练成了没有喜怒哀乐的冰冷机器,那之后他们的婚姻生活枯燥乏味而又平静,矝贵漠然的郭泽强也不会再轻易露出这样脆弱的仿佛陶瓷一碰就碎的时候。
安小暖靠着郭泽强怀里,情绪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原来我的泽强哥也会难过。”安小暖喃喃道,声音里夹带着哭腔,软软的,悦耳动听。
郭泽强缓缓移动眸子,将清冷的眼光落在了扑在他怀里大哭的安小暖,菲薄的双唇抿了抿,终是忍不住抬手按着安小暖的脑袋瓜子,安抚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声音清冽淡漠,“原来你这么爱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