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禄?冯公公?
魏云熙和罗闻夕相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并肩走上前打招呼。
冯禄回了礼,笑道:“老奴奉命在此等候,是想给县主捎个话,按规矩,明儿是要来宫里谢恩的。”
魏云熙连忙表示感谢,心念一动,又继续道:“深谢陛下,百忙之中还为我劳神,实在是于心不安。这两日骤然降温,不知陛下龙体可安康?”
罗闻夕:刚在宴席上才见过,这个借口找得略显蹩脚啊魏小熙!
冯禄揣着浮尘叹了口气,悠悠道:“陛下龙体尚算康健,就是近日来为着在北边建海港的事烦心得紧,耳根子不清静,睡得就不安生......”
魏云熙心领神会,冲劝勤斋的方向拱了拱手,虔诚道:“陛下高瞻远瞩,所思所想皆为万民福祉,吾等虽言微力薄,但也愿有机会能为陛下分忧一二!”
“县主有心,陛下若得知定会欢喜宽慰,夜里也能睡个好觉。”冯禄笑得见牙不见眼,侧身甩了甩拂尘,恭送二位慢走。
魏云熙和罗闻夕客气地回了回礼,继续往顺贞门的方向走。
两家的马车早早候在城门外,因为府宅方向不同,她们只能在这里分开了,罗闻夕没有多打听冯禄适才专门等在长康左门的用意,见到魏云熙没有怵意,就知道她自己能应付。
“燕青的军饷已经批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我明日就要随大伯离京回燕青了,你不要来送我,等我书信。”
魏云熙点头,“也好,那咱们便在这里告辞吧。多多珍重,别总替我担心,银子不够了尽管给我写信。”
罗闻夕失笑,豪爽地冲她挥手,催促道:“上车吧,夜里外面冷得很,你可得保重好身体,还指望着你多赚银子呢!”
魏云熙乐不可支,没跟她客气,在云珠的虚扶下上了马车。经此一别,三年或更久,她们恐无如此相聚的时光了。
但人生从来便是如此,聚散终有时,只能且行且珍惜。
“姑娘,从今以后,您就是县主了!这是真的吗?”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云珠一想到这件事仍觉得跟做梦似的,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魏云熙珍而重
之将圣旨从怀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展开,逐字逐句看上金丝黄绢上的字,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曾经有过的最大胆的设想,就是皇上会暂时不收回父亲的爵位,以此荫庇自己,没想到皇上出手竟然如此阔绰,直接给自己加爵。
放眼大虞王朝,异姓县主恐怕一双手也数的过来吧。
激动之余,想到冯公公的身影,魏云熙发热的头脑立刻降温。今上是什么人?天下最擅平衡之术的宗师级人物,绝不会给你个西瓜只求回报个芝麻。
把圣旨卷起来重新收好,魏云熙胸中忽然涌上一股放手一搏的壮怀激烈之感。自己在脑海中勾勒出的宏伟画卷,终于等到了窥见天光的时机!
这一夜,平静的魏府因为魏云熙的归来犹如一瓢凉水泼进了滚沸的油锅,炸了。从上到下,几乎没人睡得安稳,第二天早上醒来,一个个眼底发青,眼神却贼亮,尤其是看到魏云熙的时候,直将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秋姨,这是......”魏云熙看着一大早就齐聚在自己院子里的众人,甚至连秋姨和阿初也都在,费解不已地问道。
两个家丁手脚麻利地抬了张大木椅放在廊下,梁氏笑着将她拉到椅子前坐下,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如今你可是县主啦,大家伙都来给你请安,顺带讨个赏!”
魏云熙见大家着实高兴,便从善如流应受了他们的礼,手一挥,让账房给每个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当红包。
“只有一点,在府里你们还是喊我姑娘吧,别县主县主的,怪不习惯的。”魏云熙不忘提醒。
众人应下,欢欢喜喜地去干各自的差事。
魏云熙陪着秋姨和阿初用过早饭,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准备动身进宫面圣。魏大管家把礼单册子呈给她过目,魏云熙想了想,让他把薄胎红釉瓷的完全配方加了进去。
宫中所用的瓷器基本都由官窑统一烧制,只有像薄胎红釉瓷这种极具风格的秘制瓷才会列入皇家特供名册。如果官窑能自己烧制出薄胎红釉瓷,那么皇家特供这条路自然就走不通了。将皇家剥离出来,薄胎红釉瓷完全置入市场竞争中,才更容易放开手脚去运作。
魏大管家虽然还不能理解自家姑娘的用
意,但目睹她此前几番大刀阔斧的变革后,已经学会了少问多看。
今日不是大朝会,魏云熙在宫门外没等多久就被宣进了弘德殿的东暖阁。照例先是一番隆重的谢恩,建宁帝耐着性子听完,免礼赐座,抬手摒退左右,只留下冯禄从旁伺候。
魏云熙极有眼色地递上孝敬礼单,顺带一份手折。
建宁帝明显对手折更感兴趣,但还是矜持地先翻了翻礼单册子,当看到薄胎红釉瓷的配方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讶,却也没有多问,合上后递给了冯禄,自己则继续翻开了手折。
这一次他看得明显慢了许多,时而蹙眉,时而眉眼舒展,渐渐眼底浮上满意的喜色,魏云熙足足喝了多半壶茶,建宁帝才将薄薄的一本手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