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闹大的确是郁佑颜有意为之, 当她在医院门口遇上那个西装男人, 逼问出当时的情况, 知道一切还来得及时, 她焦急担忧的情绪就消退了,更多的是在思索如何解决这件事, 把向予救出来一次不难,但日后呢?他们这次能用这么卑劣的手法把向予掳走, 下次会不会用更恶毒的手段?
前世的时候, 警方曾破获一起贩卖人体器官的罪恶组织, 案犯的成员构成相当复杂庞大,信息提供者多是各医院毫不知情的基层医护人员,他们不需要做别的, 只需把来院就诊人员的信息提供给犯罪集团, 凭此就可以获得一份额外收入,在这些医护人员看来,这对他们几乎没有损失, 也好似伤害不到病人的利益, 于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 他们做了伤人害命的第一步推手。而购买人群多是那些身患各种器官重疾的富商, 他们有钱,几乎能买来任何东西,却买不到别人只有一次的生命,只能焦急等待那为数不多的捐献器官的出现。而此时,这个类似于中介的犯罪组织就出现了, 他们从医护人员手中获取信息,为重症富人服务,从中筛选合适的匹配者。如果匹配者曾签过死后器官捐赠协议,那么这些匹配者就会因‘意外事故’身亡,然后顺理成章的捐献器官;而对那些从没有死后捐赠器官打算的选中者,做法也不遑多让,在用手段摘取他们所需要的器官后,就将人抛尸到‘意外’现场,做出意外身亡的假象,因为这些意外的场面都十分血腥,所以家属几乎看一眼就痛晕过去了,且因为制造的都是不涉及旁人的‘意外’,所以也很少有人报警,自然也没有那些所谓的警察法医来查看死者身体内部器官是否完整,而作为组织最后成员的入殓师,更能利用职便将这些身体异样轻易抹过去,然后就这样完成了一次器官获取。
他们行事极为隐秘,唯一做为知情方的那些器官受益者更是缄默不语,毕竟谁知道以后身体会不会还出状况,甚至还需要其他替换?他们自然不希望这个组织消失,甚至利用各种关系帮忙掩饰隐蔽,所以这个犯罪组织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残害了无数性命,直到某一次意外,死亡者的家属中有一名医科在读的学生,发现死者尸体的不对劲,报了案,然后发现死者胸腔中是没有心脏的,以此为源头,历年两年之久才破获了这起重大的**器官贩卖大案,这起案子在当时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和轰动,一时之间,谈器官色变。
这事给郁佑颜的印象十分深刻,让她深知人心难测,那些动辄捐献几十万几百万的慈善家也可能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择手段。
向予父亲的做法不也是如何,从这次他们做出的事就不难看出向家这些人道德底线并不高,这一次强掳没有成功,那下一次会不会直接给向予来场‘意外’?她并不想如此怀疑人性,然而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会做出什么事,其实是挺难预料的。她不想去做事后那个不敢置信的后悔者,所以把事情闹大,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偏偏当时在场的竟然有电视台的摄像和记者,这让本来想小范围内把事情闹大的郁佑颜有一瞬间的发愁,可当时的情况又由不得她多做犹豫,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事情小范围内闹大于向予有利,但弄得人尽皆知了就很难说了,父慈子孝是五千年来的传统美德,但同时,也固化了人们的认知,那就是父不慈时,子也得孝,尤其是在攸关生死的大事上。从向予母亲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固然有对那个男人的念念不忘,但同时她心里也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有义务救他的父亲,哪怕为此自己的儿子会失去半生的健康。她做为向予亲近的人都会这样想,其他不曾体会过向予小时候艰辛的人又会如何呢?很多人事不关已时都喜欢高高在上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指挥别人该如何做,以此显示自己的光辉形象,他们肯定会大肆斥骂那个男人一顿,同时也对向予命运的多舛深感同情,但最后还是会用一副无奈的口吻道:救救他吧,毕竟是给了你生命的父亲啊!
说实话,再活一世,郁佑颜并不太在乎外人如何看她评价她,可是土生土长的向予能不在乎吗?人们不会在乎他小时受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他们也不在意失去一个肾的生活于他有多么方便,他们只会在向予做了不符合他们想法的决定后,鄙夷地说:看,就是那个人,他爸爸生病了他都不救,导致他爸爸病死了!
冷血、冷酷、见死不救……这些标签将会永远跟着他,甚至还会衍生出更多偏见:一个人对父亲都见死不救的人,可信吗?可靠吗?还是离远一些吧!
明明错的是那个男人,用卑劣手段的也是那个男人,结果只因为他是一个身患重症的病人,舆论就一面倒的偏向他,背负罪责的却成了无辜的向予,郁佑颜不甘心这样的结果。
可这样集热点与爆点的新闻,对于敏感的新闻人来说是绝不会轻易压下的,所以他们现在要琢磨的就是让向予在不用捐献器官的同时又能在舆论中顺利脱身。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当警察和记者推门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坐在床上的小伙子,眼睛红肿神情茫然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