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仅仅5点半起床号就响了起来。
此时天刚刚挂上一丝微弱的亮光,辗转反侧了一夜的女兵们将将熟睡,便被这扰人清梦的号声吵醒,一时间房间里全是艰涩难听的嘎吱声。
“这床也太硬了, 睡得我腰酸背痛。”上铺悄悄地探下脑袋吐槽了一句。
“我也差不多, 一整晚光记得翻身去了, 根本没睡着。”木板床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棉絮,跟石板床没什么两样, 佟文静起身便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一扭身骨头便咔咔作响,忍着酸爽感扭动了几番才缓过劲来。
昨晚教官便把今天的日程给通知了下来, 六点钟便要集合, 谁也不敢耽误, 吐槽了几句便奔着洗漱池而去。
洗漱池不在室内, 宿舍楼出门右转,有一排水龙头,便是给这一整楼女兵们洗漱的。水龙头只有冷水,热水仅在晚上供应,且开水房只开放两小时, 错过了第二天洗脸便没得用。
此时正直新疆乍暖还寒、春寒料峭的时候, 清晨的霜露还未散去, 浸骨的凉水又拂面, 冷得不少没带热水的女兵们惊呼不已。
佟文静让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仅存的一丝睡意也消失了, 摸起一旁的肥皂盒子,拿出硫磺皂细细抹在脸上便搓揉起来,直到脸上没了紧绷感, 又连冲了五六回才抬起头。
明艳过人的脸上尤带着水珠,流过饱满的额头,擦过粉嫩的脸颊,顺着浸湿的鬓角缓缓流入后颈,又滴入背心,让她猛然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朵含苞欲放的玫瑰,不自觉流露出的些许风情牢牢吸引了某些人的视线。
梅丽丽横眼看着佟文静白皙无暇的侧脸,心里十分不痛快,心里暗暗唾弃:“鼻子里插大葱——装象(相),摆什么小资产阶级派头。”
这份单方面的嫉恨是有原由的。
梅丽丽原生家庭差,自她有记忆开始起,就没少听旁人的闲话,听多了自然便瞧不起自己的父母,老想着挣脱家庭,攀上高枝。
考上文艺兵是她筹谋已久的机遇,她接到征兵同意书后,满脑子便想着挑一位出色的军官嫁了。
她自许年轻漂亮,温柔体贴,耐心十足,不信吊不上个家世出色的高枝。
她心里抱着这样的心思,便觉得周围人也是这样的,打量同批的战友,她觉得最有威胁便是佟文静。
两人是同批文艺兵里长相最出色的,但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梅丽丽清秀有余,佟文静则浓艳过人。
梅丽丽即使再瞧不起那种长相,但也得承认食色性也,两人摆在一起,就像是酸涩的青梅和清甜的水蜜桃,想都知道选哪个。
如果仅是长相倒也罢了,梅丽丽也不是没见过比自己漂亮的,主要是佟文静不好糊弄,不像以往遇到的那些女生,她装模作样的躲在后面便能坐收渔利,佟文静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任凭梅丽丽怎么接触,佟文静始终不把她当朋友,不给她任何利用的机会。
一想到这几天热脸贴冷屁股的经历,梅丽丽便心有怨气,眼神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愤恨。
“不好意思啊!”佟文静接收到她的眼神,误以为她等得不耐烦,忙让出位置,解释道,“肥皂沫不好洗,就多占了一会儿时间。”
梅丽丽眼睛眨了眨,像受到惊吓一样躲开,清秀的脸上全是错愕,掐着小嗓门,有些无措:“没关系,你用就好,离集合时间还早呢!”
“哪里还早?就只有十五分钟了。”李茗雨休息了一夜,完全看不出昨天哭哭啼啼的模样了,依旧念着那个床位,见缝插针地说,“某些人啊,就只想着自己,一点都没有集体意识。”
“茗雨你别说了,没事的。”有人愿意当出头鸟,梅丽丽心里乐得不行,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为难的打圆场,“我冲冲就好,费不了多长时间的。”
“梅丽丽,你装什么和事佬。”李茗雨还没忘记她临阵倒戈的事,话锋一转,便怼起人来,“你不急就到后面等着,让我先来。”
“好好好,茗雨,你先洗吧。”梅丽丽一脸好脾气地退开位置,装模作样为昨天的行为做解释,“你还在生昨天的气吗?对不起啊,当时我该站出来帮你说话的。”
“你故意的。”
“我没有,你知道我胆子小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了好几句话,佟文静这个当事人反成了局外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插话说:“我先走了。占用了你们的时间,那晚上我帮你们打热水好了?”
“啊,不用了……”
不等两人回话,佟文静已经潇洒地走了。
她也不是傻子,梅丽丽那种自以为隐秘恶意在她看来还挺显眼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她了,也不想深究,以后少跟她接触就好了。
至于李茗雨更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