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夜不能寐的,他们在心里反复催眠自己,不能放弃自己希望。
天亮了,也没有人听到他们的祈祷,希望落空了。
友谊医院外,佟文静和大哥静静地站着,谁都没有开口,他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佟母,最后只能无言地走了进去。
病房的门已经老旧了,佟文静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即使再小心,还是吱吱作响,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希冀的眼神。
佟文月目不转睛地守了一夜,天亮时佟妈苏醒了,总算放心了,正在床头打盹儿,听到开门声,心中的希望之火立马燃烧了起来。
她张了张口,又想到了佟妈,伸手比划了一个动作,悄悄地说:“嘘!”
病床上,被子厚厚地掩着,佟妈神色枯槁地躺着,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挂着点滴,手背已经有点青黑的痕迹了;睡梦中她的眉毛依然皱着,仿佛有无尽的苦痛正等着她。
这样的佟妈熟悉而又陌生,她脸上的生机在慢慢地消逝。
佟文静无颜面对这样的母亲,想伸手摸摸佟妈的手,试试她的体温,又怕吵醒了她,只能虚虚地空放在她的身上。
隔着那一点空气,佟文静感受到了缓慢地心跳声,“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已经传到了她的心口。
病房并不是单人间,他们的动静再小,别人都有意见。隔壁的患者家属已经在往这边瞧了,佟文朝赶紧拉着两个妹妹往外走。
“文杰找到了吗?”佟文杰丢失后,佟文月内的自责不比妹妹少,在照看母亲时,这种情绪勉强地压抑着,此时看到两个人绝口不提的他的事,多少已经猜到了,心慌意乱中,她还是不死心,非要开口问个究竟。
话应该怎么说呢?谁又忍心真的开口告诉她真相呢?他们自己都难以面对,又怎么开口说给她呢?
佟文月等不到两个人的答复,他们只是一起静坐在楼道的椅子上,一声不吭。
每个人内心都在自责,拼命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佟文朝也不例外——他也在想,自己为何不在电话里拒绝妹妹的提议,他们如果没有来车站接他们,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如果他们的汽车没有晚点,前天晚上就到了,事情是不是另有转机呢?如果他们下车时,动作迅速一些,孩子还能丢吗?
这种自责地情绪在三个人身上不断地传染,楼道里只能听见压抑的哭声,沉重而又绝望的哭声。
痛哭可以缓解情绪,却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都要面对一个问题——如何向佟妈解释?
所有人都是她的儿女,她的痛苦尤胜过他们。
他们该如何向一个年轻丧偶,刚刚才送走母亲的女人说呢?
他们说什么呢?
说你的小儿子,在接你的途中被拐走了吗?
这是何等的残忍啊?他们都没有信心能够开口。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中途佟妈一直都没有醒来的样子,佟文月拿饭盒给母亲打了一碗粥,叫护士拔掉了针,最终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去再去公安局看看,她要亲耳听到警察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佟文静和大哥都没有反对,虽然他们刚从公安局出来不久,但是万一呢?转机就在这一瞬间的事也不是没有。
公安局里气氛也不算好,连着两次发生了儿童丢失事件,一早就已经报给了师部的领导听。
恒庚知前天刚来视察过,今天就又发生了这事儿,面色很难看地发着火:“公安局就在车站旁边,你们怎么做的?谁来告诉我你们怎么做的?”
“而且这还不是个例,是这个月的第二起事件了?你们想怎么样?是不是还准备让它发生第三起?”恒庚知气的拍着桌子说。
局长是他的老部下,即使WG时关系都没有断,知道他的性格,也不敢在这当头触他的霉头,拿眼睛示意下属出去忙,自己端着一杯茶给他。
“首长,消消火。不是我们不重视,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月,竟然敢当着公安局的面二次犯案!”
“没想到?你们怎么可以没想到?你们这样做事,人民群众要怎么想?”恒庚知深深地叹了口气,压住了火气,到底没继续说,让他把调查的经过给他介绍下。
“…就是这样的。”
“丢的是双胞胎里的哥哥?”
“对,两个人都与人贩子接触了,但最终他们选择了带着男孩子。”
“之前那起事件呢?”
“上一起丢的是个小女孩。”
恒庚知皱了皱眉,费解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团伙做的案?如果是同一伙人,没道理上一次拐了女孩,这一次就放过女孩吧。
“上一起事件查的怎么样了?”
“前几天在外地刚有了一点线索,我派小林过去调查了,可能今天下午就能回来报告情况。”
恒庚知还想继续往下说,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
“首长,局长,小男孩的家属又来了!”
恒庚知起身跟着局长前去安慰家属,没想到在公安局里看到了熟人。
佟文朝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在公安局里看到了上次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