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辕木取下来, 整个脱离开后,木香的味道顿时更加浓郁。那香颇为自然醇厚,市场上的劣质香料根本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马夫的手都有些抖。他虽不知手里到底是什么木头,但看主子们讶异的神色, 他就知道这东西定然不简单。
他就这么哆哆嗦嗦地把香木递了出去, 宝玉扫了一眼,没有接过。
见多识广的他一眼认出那是千金难求的沉香木, 不过……
“统统,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每次我倒霉之后, 都会或大或小地发一笔横财。”
他这么一说, 小八也觉得有点这种意思在里面。实在是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打南方回来后, 类似的情况隔个三五天就要发生一次。
“简直像这些钱长了腿要往我面前跑一样。”警惕地离那块木头远了些,宝玉干脆让人把这块香木送到寺里去, 正好给寺里制香用。
他这反应实在令众人意想不到,贾蓉飞快地跳下车来,着急地道:“二叔, 你要给寺里捐东西捐些银钱不好么?何必把这好不容易得到的香木送了?”
毕竟赠银钱顶多赠个几十上百两, 这木头可比那些钱值价多了。
这样的好东西说送就送,二叔还真是败家。贾蓉肉痛地看着那块香木,自己都没察觉到,曾经豪掷千金的他居然用了败家二字来形容宝玉。
类似的想法贾环也有, 不过他现在已经学乖了,懒得再管贾宝玉的事。
贾蓉他们有这种想法实属正常, 价值千金的东西摆在面前,谁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呢?但宝玉生就是个痴性的,他不乐意要的东西, 再贵重他也不会收下。现在自己又能赚钱,钱财在他面前便真如粪土一般。
更何况这些日子被送的钱也太多了,频繁到他有些麻木。不过这种邪门的事也不能与蓉哥儿他们说,免得他们动起了歪脑筋。他可不想日日被人缠着。
苦恼地叹一声气,宝玉随口扯了一个理由:“用这个祈福,证明我心诚。”
然后呢?贾蓉他们表情麻木,隐隐猜到宝玉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宝玉挠挠头,笑得一脸天真纯朴:“说不定就保佑我高中了呢?”
“……”
贾蓉反射性地回头望了一下,二叔这反应与病重的人爬半天山路祈求菩萨保佑健康顺遂有什么区别?一时间,贾蓉的心里浮现四个大字:迷信害人。
这是考魔怔了呀。他心里腹诽,二叔不考中简直天理难容。
用同一个理由堵住了他们的嘴,宝玉丝毫没觉得自己计谋粗陋。事实证明,计谋在精不在多,好用就行。只要掐准要害,故技重施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这一招对水溶不管用。旁人在意的是钱财,很容易就被他绕进去,水溶却对这些不感兴趣。比起钱财,他更关心宝玉本身。
“你现在还是想考状元?”水溶的神情有些严肃,他想起以前老七说的玩笑话,那时候他没想到宝玉能破关斩将,便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宝玉分明是对这件事上心了。
宝玉也知道现在形势严峻,但他一没在朝中混过,不知道里面水深;二没在这种事上受过挫,身上还带着少年人一往无前的决心与锐气。所以即使知道了这样的事,也不妨碍他仍旧朝着原本的目标努力。
他轻松地耸了耸肩,嘴里道:“也就是去试试罢了,大家都觉得我考不上呢。”
水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可我觉得你能考上。”
他一眼就看出宝玉内心其实是极其坚定的,外表的混不吝只是他的假象。
被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弄得愣了一会,宝玉半响别开脸,故意语调轻快地岔开话题:“到时候要是考不上,我就来找王爷负责。王爷到时候可别嫌我丢人,把我拒之门外。”
水溶无奈地摇摇头,明知是宝玉在逃避问题,却不忍心将一切都戳破。他叹息道:“谁敢把小祖宗关在门外面。”
宝玉:“……”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傍晚的时候马车终于到了贾府门口,宝玉松了口气,跟着其他人下了马车。他都不记得自己临别之前和王爷说了什么,直到走出一截路,那种胸闷气短的症状才好些。
这是摊上大毛病了呀。宝玉心里发苦,他人还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了呢?除此之外,他其实还隐隐约约有另一个念头,只是他不是很确定。
小八倒是能大致判断出来。但它正处于别扭期中,不太想与崽崽说那种事。比起这个,它更在意另一件事。
小八幽幽地道:“崽啊,咱能别同手同脚了吗?”
宝玉脸红且理直气壮:“不能。”
小八:“……”日常心酸
它酸了一阵反应过来,崽的态度不对劲啊。它认识的阿崽可没这么厚脸皮。
宝玉的身体已经烧成火炉了,仿佛扔水里都能荡起热气。他自己勉力支撑住,在心里苦笑着对小八说:“我今年一定犯太岁。”
小八也深有同感,它戚戚然地开始捕捉周围异常的因素,同时不忘关注宝玉的身体情况:“你还好吧?”
“不太行,”宝玉喘了一声,猛地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