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都在别人的手中。
越棋钰面露不忍。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有一种弟弟在最底层的人民手中,被养了十五年的感觉。而他,就是穆斐眼中遥不可及的富贵人家,他们不在一个阶层。
他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以前见到穆斐时,对方的谈吐气质和他对对方的亲情,都会让他下意识的将两人之间的阶层差距视若无物,可是真正到了遇见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穆斐一直将自己摆的很低。
在穆斐的认知中,就算有了“越家小少爷”的名号,他依旧是一个最简单的普通人。他与外面街上,田中地头的人一样,都是这个国家中最普普通通的人民。
他与他们共情,与他们同进退,也会感同身受,哀叹自己的命运前途。
他呢?
他看得见普通人的艰苦,却从不认为那些与自己有关。这是最直白的,阶层不同所展现出的差别。
这样的穆斐,不禁让他想到了那一群拥有红色理想的人。穆斐似乎天生就与他们契合。
越棋钰眼眸深邃,看着穆斐认真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吗?”
他心情有些沉重与迷茫,并不知道自己希望从弟弟口中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有一群人正在为了普通人默默前行的事告诉穆斐,让他知道,他所见并非暗无天日。
所以只能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嗯?”
穆斐愣住,不明白为什么越棋钰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答了,“我的愿望是希望家人平安顺遂。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以后,我的愿望只有这一个。”
越棋钰也愣,他还以为穆斐的愿望关乎国家或者民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穆斐解释:“虽然我确实对洪济这类不干人事的畜生深恶痛绝,对老百姓遭遇的苦难悲叹惋惜,但我更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些为国为民的伟大愿望,是由那些拥有伟大能力与理想的人才有资格去许的,我一个现实的普通人,顾好自己的家就足以拼尽全力。”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我能力有限,就不豪言壮志地做白日梦了。”
穆斐说完还伸手拍了拍越棋钰的肩膀,“我看越先生就很适合干大事呀,有脑子有能力,妥妥的精英。其实孔老三也行,敢拼敢冲,就是性子太倔。”
越棋钰莫名地放松了一些,拍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穆斐的手,回夸:“你也很厉害。”
“别捧我了。”穆斐讪讪的收回手,知道越棋钰说的是他骂洪济的事,“我也就嘴上厉害,实际上一点有用的能力没有,遇事只能听天由命。”
体力没有,身手没有,金钱武器更没有,只有一张嘴还能逞一逞威风,却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就此打住,我不该跑题的,咱们还是说回洪济。”
因为太过生气而没能控制住情绪,说了些颇为感性的后,现在回过神来穆斐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扯开话题,“孔家的地应该就是普通的地,问题是洪济为什么非要那些地不可。你觉得孔家的事和我的事有没有关联?”
越棋钰摇头:“如果他的目标是草药,我还能猜买地是为了种药,但他的目标是大夫,倒让我也有些猜不透了。”
不说田地适不适合种药,好歹能有一些关联,可现在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大夫与田地有什么关系。
越棋钰伸手揉了揉眉心。如果在北方,他大可以让人去调查一番,但这里不是。昆市可用的人手本就少,现在为了安全他把大部分人都调到这里来保护穆斐的安全了,除开这些,商行的,盯着洪济的都需要人,还真没什么人可以专门去查这件事。
“我让人顺带着查一下这件事”越棋钰没把话说满,“只是顺带,不能保证查清。”
说完,他笑道:“要不然等孔和伤好的差不多,让他去把洪济杀了,咱们把他的管家抓过来问问,绝对比自己查要快得多。”
粗/暴有时候是好事,但场合不对,他想粗也粗不起来。
穆斐无语:“孔和说了,他不想见到你。话说他到底看见什么事了,怎么非要觉得你就是个坏的?”
“那就要问他了。”越棋钰无辜,“我要真是坏人,早在昨天就要把他丢到大街上,让洪济的人把他带走,哪里还能在这里听他骂我。”
问题是,孔和根本不愿意说啊。他越不说,穆斐就越好奇,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从孔和嘴里把话套出来。
事情谈完,穆斐不再打扰越棋钰办公,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越棋钰并没有重新拿起账本,而是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等了一会儿后去了孔和的房间。
不想见他?
正好,他倒是很想见他。
孔和听到门响,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立刻把脑袋扭到了一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越棋钰的厌恶。
虽然和穆斐聊天后他心中对自己坚信的画面已经有些动摇,但是并不代表他能马上对越棋钰有什么好感。
“孔和。”
越棋钰走到床边坐下,眼中早已没有了在穆斐面前的温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