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国深秋,凌晨时分的冷意让穆斐老老实实地把衣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将下巴藏在高领中遮蔽凉风。
不紧不慢地关了门后,穆斐双手插在口袋里沿着木质楼梯下楼,在经过楼梯间的窗户时,他不经意地往外一瞥,就看到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车牌号很熟悉的车。
他依旧不急,按照原本的步调来到楼下的车子旁,抬手敲了敲车窗。轻微的开锁声响起,穆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没有开灯,因此只能看清驾驶位上的人一点模糊的轮廓,和他指尖那一抹燃着的红色烟点。即便如此,凭借着记忆中对这人的熟悉,穆斐也能想象现在的白无,肯定是顶着一头张扬的银白发色,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不耐像是能随时和人干一架。
长久的沉默之后,穆斐掐算着时间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什么导火索,驾驶位上的白无突然抬手拍了一下方向盘,骂道:“谁他妈要听你说好久不见!”
车内的灯亮起,白无按灭了烟,瞪着眼睛盯着穆斐的脸一个劲儿的看,仿佛要从上面找出一朵花来。
穆斐顶着对方像是要杀人的目光还能开口玩笑:“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把白无的情绪全都看在眼里的穆斐,心中暗自点头。一年了都没有放弃,曲竹的朋友们真的很讲义气,倒是让他可以再多布置一环了。
白无继续盯。
穆斐淡定不下去了,他苦笑着喊了一声:“阿无。”
白无终于有了反应,他重重地哼一声道:“我来看看我们曲影帝的心到底有多硬,一大帮兄弟说丢就丢,消失的干净利索,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娱乐圈硬是一年都没有影踪。”
“阿无”。曲竹对待自己亲近的朋友,总要在对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前加个“阿”,人少了还好,人一多,“阿X”这个称呼像是批发来的一样整整齐齐,一点也不觉得亲近。但是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愿意这么叫你,就说明已经把你划进了自己的地盘。
现在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白无心里的气稍微消了一点点,但只有一点点而已,他这一年憋的气,今晚一定要和曲竹好好算一算!
“不就是被那头畜生盯上了吗,犯得着直接和兄弟们断绝关系?知不知道什么叫掩耳盗铃。要是他真想找我们的事让你难受,你断绝关系有个屁用,还不是白费功夫?”
“你就是专程来骂我的。”穆斐把手缩进衣袖里,“还是代表他们一起来的。”
白无气的银发晃动,又拍方向盘:“别转移话题!”
穆斐看了他一眼,最后从他的头发上扫过,低下头淡淡道:“阿无,不要问了。我很感谢你特地来看我,也替我和阿君他们说一声谢谢,但是……”
“曲竹!”
白无打断了他,骂道:“难道你这辈子只能当个演员吗,他要是砍断你的事业,你就不能干脆退圈找个村子养猪去?非要呆在这里和他不死不休,长时间的耗着?你是谁啊,你就是一个普通人,吃了大力丸也变不成超人!”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生气也要讲究基本法,盲目乱冲的那是傻逼!”
关承什么名声他知道,曲竹什么性格他也知道。更别提这中间还有一个名为温书尧的仇在,曲竹想要让关承血债血偿不难理解。
可关承不是说掀翻就能掀翻的。从曲竹不肯屈服选择反抗后被雪藏了一年,除了个别以前签过的品牌活动之外,这一年几乎没有什么曝光度就可以看出,这人在娱乐圈几乎是要横着走了。
但是,曲竹有必要和他们这帮子朋友断绝关系?就算是防止关承殃及池鱼,他们的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突然绝交,还是在这种关头上,谁信啊。
白无就是在明里暗里说曲竹的想法太蠢。
不过白无的想法,可以说是娱乐圈内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想法。因为自从前到现在,敢反抗关承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拒绝的人到底要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曲竹遭受的,远比他们知道的要残酷的多。
穆斐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后开始卷左臂的袖子。
白无看到后更气了:“怎么,我说你几句你还准备揍我?一年不见,脾气见长……”
“这是什么!”
白无猛地抓住穆斐的手臂,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臂弯下面一点的皮肤上,几个明显的针孔。他钳制着穆斐手腕的手明明力道大的惊人,但另一只手,却抖得不成样子,半晌都没有把指尖落下。
穆斐抓住白无颤抖的手,轻轻按在那几个针孔上,轻声道:“阿无,你明白了吗,”
“他想看的是我孤苦伶仃,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落尘土,被众人厌恶唾骂。而在这样的目的里,结果又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其中的过程由谁来完成。你问我有必要和你们断绝关系吗,答案是有。”
“我主动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被迫在他的权势下,在娱乐圈中与昔日的朋友成为连点头之交都不算的陌生人,这才是他最想要看的事。这样,他就不会亲自下手,通过折腾你们来达成目的。他只要在一旁喝着酒嘲弄着欣赏我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