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座山头出品。
且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别从南山进货了。
纪心荷迟缓地反应过来:“我弟这茶还真是从南山买的。”
钟逾白声色皆淡然,微笑说:“略有耳闻。”
门槛外传来轻轻“咔哒”一声。
折叠伞被收拢在纪珍棠的掌心。
雨滴从她指缝里淌下来,她涩涩地笑着,跟来客打招呼:“钟老板。”
钟逾白回望过来,只看见一双湿漉漉的脸。他的眸很深,她的眼很淡,电光石火地相擦,没有过多停留。因为她火速侧了眸。
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视线缓缓聚拢在她的身上。
纪珍棠视线扫到旁边的桌面,中间摆着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稀罕物,被她一眼看到。
长木匣由金边的古典缎带绑出一个规整的结,搁在茶具一侧,新鲜而突兀。
不用想,他带来的贵重礼物。
纪珍棠没有多问,她只小声对纪心荷说:“姑姑,我有点不舒服,去楼上待会儿。
话音没落。
那阵来势汹汹的症状再次将她钉在原地,头皮霍然一紧,而后发麻的感知从头顶开始缓缓向下涌,迅速蔓延到四肢,手里的伞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纪珍棠紧急地扶住旁边的楼梯扶手。
纪心荷帮她捡起伞时,尚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纪珍棠转而握住她手腕,她的手心是湿的,很凉:“姑姑、我……”
纪心荷望着她煞白的脸色,眉心一皱:“怎么回事?”
纪珍棠说:“我、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纪心荷回握住她,焦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心脏,头也很晕。可能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熬夜太多了。我脚麻了。”
她双腿乏力,正想撑着什么。
一只手揽过她的肩,纪珍棠感觉到身体的重心挪到了身后人的胸口。
紧接着,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钟逾白抱着她,问纪心荷:“有没有床?可以躺的椅子也行。”
纪心荷说:“楼上有房间。”
他一边往上走,一边冷静地说:“叫救护车。”
纪心荷连声应:“哦好好好!我就打!”
纪珍棠听着脚下男人沉沉闷闷的步伐。
被他有力地抱着,她自我感觉很轻盈。
也能明显感觉到,她是湿的,他是干的。
衬衣胸口的绵软布料,也很快被她洇出一片水痕。
纪珍棠艰难地喘气,像抓住海上的浮木,将他胸口一片衣衫揪起。
“好难受,我没有力气……”
“不着急,慢慢呼吸。”钟逾白将枕头垫在她头下,确保她用最舒服的姿态平躺在床上,轻握住她半边脸颊,微微俯身,注视着她惶乱的神色,用一双沉着的目色将她稳住。
“看着我的眼睛,阿珍。”
他声音平稳,慢慢地引导她的视线——
“慢慢地、调整你的呼吸。”
“没有事,什么都不会发生,不要紧张。”
那双小鹿一般受惊的眼,从悸动的那一刻起就不住在轻颤,漫长的对视给她的情绪做了缓冲,纪珍棠在他温柔的引导之下,渐渐地平稳了气息,心跳仍然很重,却没有了刚才方寸大乱时那种杂乱无章的失控感。
钟逾白看着她。
她的眼眸是清澈的,眼眶却泛红。
很显然,有过一阵过激的情绪。
他又倾了倾身,很隐晦的,在她耳畔问了一句:“哭过?”
纪珍棠难为情地别开脸去,用指腹蹭了蹭已经干涸的眼角。
没有意义的动作却在示意,她想掩住这点讳莫如深的秘密。
男人微凉的手指探到她的耳后,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像遭到侵略,她下意识捉住他的手腕。
钟逾白轻声地安抚她说:“不怕,测一下心率。”
指腹精准地贴住她的颈动脉。120上下,的确偏快。
半分钟后,他问:“心脏有没有遗传疾病?”
她摇头:“没有,家里人都没有。”
钟逾白想了一想:“可能是呼吸性碱中毒。”
“中毒?!”她惊恐。
“不严重,只是换气过度。”
不严重三个字让人稍稍冷静,她忧心忡忡问:“真的吗?”
钟逾白环顾四周,从旁边的桌上找过一个口罩,替她戴好:“放轻松,你很健康。口罩不要摘,可以帮助调整一下身体里的酸碱平衡。”
纪珍棠问:“可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真的没事吗?”
钟逾白没有贸然下判断,只是说:“一会儿去医院做个检查,安心些。”
她语无伦次地说:“那你、你你,可不可……”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任由纪珍棠抓住他的手,钟逾白说:“在你的症状好转之前,我不会离开。”
纪珍棠控制不住,鼻子一酸,泪盈于睫。隔着泪眼朦朦,她看着男人模糊的神色,察觉到他正在微笑着。
他用手指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头骨,哄小孩似的,声音轻柔,虚虚地说:“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