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插有茱萸艾草等物。
大概是作的后院开门。
“我以前在外头玩忘了时间,就从这里抄近路回府。”
银止川唇角翘着,笑了笑说。
巷道里起初十分狭窄潮湿,却没有想到走着走着,逐渐变得开阔了起来。
在中部的时候,甚至出现了一家酒肆。
酒肆的旌旗在夜里摇晃着,白底黑字,院中一棵枫树从覆着青苔的墙探了出来。
落下一片簌簌的阴影。
“等一下。”
银止川说:“这家酒肆的米酒很好喝,既然走到了,我带你尝尝。”
他让西淮在门口站着,说着自己撩袍走进去。
西淮仰头,看着酒肆门口的木招牌,“沽酒亭”。
破破烂烂的,都要掉下来似的。
庭院里先是一圃花,再是透着点光的中堂,银止川就正站在那柜台前,等那掌柜打酒。
“公子......要花吗?”
西淮正出神间,却听到身侧传来一声稚嫩的孩童嗓音。
他低头,只见一个不到他膝盖的小女孩正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角,手掌里是几只绮耳草。
小孩大概是酒肆家的女儿,待有客人来时,就跟着卖酒肆花圃里的花。
西淮蹙起眉头来,就这么在月光下和小孩对视。
绮耳草啊......
他想,每年盛夏都会大片大片盛开的小花。带在身上,就会被虫蝇叮咬。
西淮笑笑,想说自己是没有钱的。
正欲开口时,银止川却提着酒坛出来了。
“怎么?”
他一出门,就看见低头和小孩对视的西淮。
银府少将军挑了挑眉:“这么晚还卖花呢。”
“——上一个这么晚还卖花的小孩已经被狮子叼走了。”
小女孩注意到银止川,继而转头看向他,摊着手里的花。
银止川将腰间的一枚小东西放在小女孩手心,拍了拍她的头,道:
“好了,早点回去睡觉罢。”
他取过了小孩手中的花,西淮的脸色却明显僵了一下:
“......银止川!”
“不是碧血小印。”
银止川笑笑,了然道:“是云魂眼。”
他将还挂在腰间的印玺拎出来晃了晃,西淮紧张的神色才明显放松下去。
“哎,你别走啊。”
看着西淮掉头就走的身影,银止川嘻嘻哈哈的,道:“我还提着米酒呢。你喝不喝?”
然而西淮在前面走着,银止川一脸笑意地在后面跟。他甚至还哼哼着歌,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地将方才小孩递来的花编成一只草环。
“西淮!——”
编好了,银止川叫住西淮。
西淮回头,银止川说:“手伸出来。”
西淮有点迟疑,但还是伸出手。
一枚简单但精致的指环,轻轻套在他的手指上。
少年将军狡黠地笑:“好看吗?”
“还要走一会儿才到府上,带着免得有蚊虫咬你。”
他说。
“哦......”
西淮应了声,蹙着眉,端详着手指上的指环。
“你就为了这个用云魂眼换了一把绮耳草?”
想了想,西淮不可置信问。
“啊。”
银少将军轻飘飘答:“钱么,不就是用来花的。”
西淮:“......”
方才那颗云魂眼,即便是放在珍品展上也绝对是令人赞羡的,少说价值五六百颗金株!
买下这一整条巷子也买得,谁知竟然就让银止川这么拿去换了一把随处可见的避虫草!
“千金难买一场高兴嘛。”
银止川淡淡说。
西淮几乎可以预料到在那身后的酒肆老板发现云魂眼后的狂喜。
“银止川......”
白衣人默了默,倏然轻笑了一下。
“你真是......有时总是给我许多意外。”
银止川唇角翘了起来:“你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花这样珍贵的云魂眼换一把绮耳草?”
西淮点点头,说:
“嗯。”
他们俩此时正走在长巷中,就快要到巷口了。
西淮漫不经心应了声,却不料银止川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年轻将军蓦然毫无征兆地将他抵在了巷壁上,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处。
银止川的面容在乌云移开的那一瞬间被月光照亮了一刹,黑夜中,他极轻抬手,从西淮耳边挽起了一缕发。
“因为......”
他低声说:“我心悦你。我想要你知道。”
......后来西淮曾无数次想起过他与银止川在小巷里的场景。
在错身巷的时候,在这藏着酒肆的长干。
他和银止川每次感情的拉进似乎都是在这样逼仄,只能看得到彼此的环境中。
但是他那时并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很漠漠然地看着银止川用一颗昂贵的云魂眼换一把绮耳草,再笑着把那草环戴在他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