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低低说:
“滚开。”
再接着,就是在僵住的秦绎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慕子翎濒死地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但慕子翎非但没感觉到疼,却反而还轻笑了一下。
他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对秦绎喃喃说:
“离我远一些......你不配。”
..........
那天秦绎的脸色看起来极差。
不仅因为他被推开了,还因为推开他的那个人是慕子翎。
所有人都看到他是怎样小心翼翼去靠近慕子翎,捧起慕子翎,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但是怎么可能呢?
秦绎从未想过在自己千辛万苦找到他的凤凰儿之后,得到的会是拒绝。
秦绎站在原地静了半秒,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要紧。
他对自己说,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有过太多的误会......慕子翎此刻记恨他,都是正常的。
但是他们还有时间,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秦绎超身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眼眶微微发红,但是十分压抑地克制住了,只哑声说:
“抱他起来。”
慕子翎摔在地上,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识。
侍卫得令,伸手去抱,秦绎静默看着,却看到侍卫笨拙的动作时,蓦然忍无可忍地爆发一声怒吼:
“你压着他头发了!”
侍卫吓得一哆嗦,秦绎吼完,周遭一片寂静。
秦绎双目发红,像一头暴怒又找不到发泄口的狮子。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毫无缘由的怒气和焦躁从何而来。
半晌,秦绎走到慕子翎身边,手指微微发颤。他想替慕子翎把压住的头发理一理,却又想起方才他嘶哑的那声“滚开。”
挣扎片刻,秦绎还是用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害怕被推开的忐忑。
他看着慕子翎被别人抱着离开的背影,秦绎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脸上是一种疲惫而落寞的神色。
慕子翎昏迷了一天半才醒来,秦绎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卧榻上。
只不过给慕子翎盖被子时,秦绎突然看见了慕子翎脚踝上磨烂的一层皮肉——
还是不久前他囚-禁慕子翎时留下的。
秦绎呼吸微微顿了一下,极轻地把被子笼在慕子翎的腿上,然后沉默不语地出去了。
慕子翎醒来时,秦绎正静静守在他床边。
“你的心上人呢?”
两人相顾无言,倒是慕子翎先咧嘴笑了一下,像看一个早已知道结果的笑话一般,冷嘲问:“你找着慕怀安了么?”
然而秦绎却意外的平静,他只注视着慕子翎,轻声问:“是不是你。”
“——当初在江州与我相遇的,是不是你?”
慕子翎眼中浮起一种轻蔑的神色,答道:“是。”
“怎么,你要后悔当初救我了么?”
“......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那些食魂小蛇咬散慕怀安的魂魄,你就再也不可能拼回来。”
慕子翎面带挑衅地看着秦绎,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出一丝哀痛懊悔的意思,但却奇异地没有成功。
秦绎的神色是一种悬刀终于落下了的惨然,透着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绝望和无措。
良久,他抬起头,望着斜上方的虚无空气,极轻地“哈”的轻笑了一声。
“世事无常......”
他眼眶发红,像在忍住什么哽咽的低音,反复抬头眨着眼,又哑声笑着喃喃:“世事无常......!”
“难怪我觉得你那样熟悉......”
他注视着慕子翎:“你的一举手一投足,分明不是他,却和他那么像......原来,弄错的人一直是我......!”
可笑少年时许下的誓言,继承王位时对着父王棺椁在心中默念过的训诫,所谓的“一生只爱一个人”........
可是到头来,伤他所爱之人最深的,竟然还是他自己!
那一刻秦绎只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哀和无力,来自不可捉摸的命运和偏要戏耍他的人间。
慕子翎看着这个在黑暗中蓦然像被什么无形的打击击中的少年君王,竟意外的平静。
良久,只等到秦绎终于从那打击中缓缓回过神来时,他才慢慢将目光温和地放到慕子翎身上。
秦绎整理好思路,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慕子翎说:
“......凤凰儿,孤,终于找到你了。”
“我......有一桩事,要同你讲。”
慕子翎满头白发,他早已在这场磋磨中耗尽了对秦绎的全部热情,剩下的只剩下疲倦和心灰意冷。
但是,尽管如此,在静默的长夜里听秦绎略带着隐忍的声线,将那些误会和难以想象的阴差阳错一点一点讲出来时,慕子翎还是蓦然静住了好久。
“你听清楚了吗?”
秦绎的声线已经微微颤抖,讲到最后,他几乎无颜再继续讲下去:“凤凰儿,对不起,孤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