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硬挺,唇如折锋,眼窝深邃,正是一副再俊朗不过的好皮囊。
他目不转视地看着慕子翎,沉重硌身的铠甲中,裹着伤口的白纱早已被血水浸透。
方才他仅用银针将伤口缝完就赶了过来,此时已经微微有些发冷汗。嘴唇也十分冰凉。
但是他不得不在这里:
除了他,没有人能压制得住慕子翎,将慕子翎带回去。
骑兵们节节败退,无迹可寻的阴魂厉鬼们四处伏击。
犹如等来了一场啖肉饮血的狂欢之宴。
慕子翎漠然纵容——
是的,这就是他剥去所有伪装之后的样子。
艳丽的皮相只是外表,里子里都是血腥冰冷的骨,和早已腐朽堕落的魂。
哪怕永远穿着白衣,也掩藏不住他有多么的脏污。
慕子翎起初没有看向秦绎——
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的。
从前他几乎不在秦绎面前杀人,“公子隐”如何,“百鬼之首”如何,他不想让秦绎知道。
然而此刻,慕子翎却像已经完全麻木了一般,他甚至轻轻擦去了一滴溅在他眼下朱砂痣上的一滴血,直直看着秦绎,轻笑着放到唇边舔舐而去。
他无所谓地看着秦绎,桀骜而阴鸷地等待着他露出何种表情。
秦绎没有反应。
他始终没什么动作地等在原地,犹如在等待着什么。
夜越来越深,雨势完全不减。
就在慕子翎以为这场无聊的纷争即将结束的时候,绿洲外却传来了种奇异的鼓声。
鼓声忽远忽近,隐藏在滂沱的雨声中,慕子翎竟一时没有注意到它是何时响起的。
这种毫无规律可言的鼓点透着无穷的诡异,时而如泼豆撒米,时而如震耳雷鸣。
慕子翎蹙起眉头,警惕地实验着自己对阴兵的掌控。
......然而,就在他奇怪的发现阴兵对此丝毫不受影响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突然听不见声音了。
耳边一片寂静,在刹那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皮影戏一般的动作和厮杀。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再下一刻,他的视线也消失了。
慕子翎站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一切都突然不见。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慕子翎试探着唤了一声:
“阿朱?”
下一刻,一股剧痛就从他的左手传来——
秦绎第二次射穿了他手腕。
所剩不多的骑兵们一拥而上,飞速将慕子翎扑倒,慕子翎剧烈喘息着,幽深漆黑的眼睛里却全然没有焦点。
最后,他感觉有一只指腹上带着茧子的手掌抬起了他的脸,秦绎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夺人心魄的团圆鼓,没有听说过罢?”
“为了它,云隐道长准备了很久。”
慕子翎什么也看不到了,秦绎一手就捏住了藏在慕子翎怀中、试图咬他的阿朱,装进瓷罐中。他面色发白地站起身,终于可以道:
“押着他,回城。”
......
慕子翎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手脚都被捆住了,蒙着双眼扔在床上。
阿朱不知道在哪儿。
这里一片安静,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人,还是他的五感还未恢复。
没有人靠近,也无人送水送饭。但好在慕子翎还算能挨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觉得有点无力,并不算有多难受。
不知是第几天,总算有人靠近了来,端着一碗水放在他唇边喂入。
慕子翎不喝,他抿着唇,露出一种奇异的笑意,轻声说:
“秦绎。”
他看不见,但他闻得到他的味道。
干净的皂角味,掺过着些若有若无的淡淡松香——这是他批折子处理军务时惯点的香。
秦绎注视着这张惨白狼狈,但桀骜不减的脸,轻轻舒了口气,把碗放下了。
“你昏迷时也是如此喝不进水。”
秦绎说:“但孤会喂你喝。但现在,你大概是不稀罕的。”
慕子翎的唇已经干得微微起皮了,但他依然冰冷漠然地说:
“是。太脏了。”
秦绎静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扯掉了慕子翎眼睛上的黑布。
慕子翎眼睫微微颤动,他原以为自己需要闭一会儿眼才能适应光亮,却睁开眼,发现整个房间都是暗的。
房间的窗纸和门都被用布从外面遮住了,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慕子翎沉默了片刻,倏然轻笑道:
“秦绎,你为了折磨我,总是愿意下这么大的功夫。”
秦绎未吭声,只一言不发地给慕子翎手腕换纱布。
他的左手现在可谓伤痕遍布,先是炭火烧伤的手心手背,接着挨了秦绎一箭,
四天没换,再不收拾就要化脓了。
“你要给慕怀安收拾容器吗?”
慕子翎看着秦绎的动作,漠然地讥讽问。
秦绎动作微微一顿,却随即平静道:
“孤给过你机会了。”
“——你杀了他,以命抵命本就公平,没有什么问题。”
慕子翎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