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躲在床帷后,他觉得今天倒霉透顶,不光看见了高樟,还看见了高桓,撞见了李桑桑勾搭的两个男人,真是憋屈得很。
他一动不敢动,因为隔着帷幔,他能看见,高桓的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他的身上。
被发现了?
高桓对着床榻坐下,动作云淡风轻,大半夜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然后慢悠悠地饮尽。
他在等待李桑桑回来的时候,一直盯着床帷,眼中有浅浅怒意。
他低头,看见茶盏里空了,他放下茶盏,重新注满了茶水,这次动作有些分心,将他的袖子沾湿。
高桓看了一眼袖笼,忽然看到他手背的小伤口,这伤口因为他捏紧了手指而有些开裂。
手背上的细细疼痛一直被他忽略,这是在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这小伤口却像转移到了心脏。
他不懂快乐,但很懂痛苦这件小事。
他听见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淡淡收回目光,转头的时候,他还是在微笑着:“桑桑。”
他站起来,看着李桑桑走过来。
李桑桑身上带着水汽,先是承着露的蔷薇,高桓看见李桑桑快走到他这里的时候,绕了一个小圈,然后坐到了床榻上。
高桓的笑有些僵硬。
他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床帷之后。
李桑桑问他:“你还不过去吗?我要吹灯了。”
李桑桑看着屋内的另一处床铺问他。
高桓却说:“不急,还有事情没做。”
李桑桑拧眉看他,不解其意。
高桓走了过来,他弯腰,冰冷的手指划过李桑桑的脖子,停留在李桑桑衣襟的边沿,李桑桑以为他要胡来,正要冷下脸,高桓却伸出两指,将她的衣襟拉好。
他在她耳边说道:“穿好,莫要被人看去。”
李桑桑想要偏头去看后头,但是迎着高桓的目光,她强忍住这种想法,她笑:“这里只有你在,只要你管住眼睛,我有什么好怕的?”
高桓若有所指地说道:“是吗?”
他突然伸手,将李桑桑
拉到床上。
他的手指是冰凉的,身躯却是滚烫的,他用他的手臂,他的腿脚压制住了李桑桑,他抬眼又望了一眼床帷之后。
李桑桑眼中有愤怒,她身子却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她喝道:“你起来。”
高桓却收紧了手臂,他恨恨道:“桑桑,你究竟藏了几个野男人?”
李桑桑明白过来,高桓已经发现了范景的存在,知道后,她反倒放松了,她不在意地笑道:“殿下,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高桓眼中多了一重冷意。
李桑桑冷笑:“要我把他叫出来为殿下助兴吗?”
高桓低头看她,看她的时候,虽然也是在生气,但眼中的冰寒消散了,他恶狠狠地威胁她:“下次不许再犯。”
李桑桑垂下眼睛,有些恹恹:“把灯吹了吧。”
高桓坐了起来,他吹熄了灯,室内一片漆黑。
他又重新睡了下来,将李桑桑的头按在心口。
帷幔微动,高桓习武,尽管动作轻微,仍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动了一下,忽然感到腰间一紧。
李桑桑软软的胳膊环住了他。
尽管知道,这是一个美人计,但高桓闭上了眼睛。
就由他去。
窗棂轻微响了一声,有人影跳了出去。
黑夜里,李桑桑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闭眼沉默的高桓,抿了抿唇。
翌日,高桓醒得很早,他披散着发,赤着足,在一片朦胧的昏影中去寻鞋。
他站起来,看着李桑桑,眼中泛出了难得的温和神态。
他用手指抚过李桑桑的脸,自言自语说道:“你总是让我生气,可我无可奈何,要是你一直像你沉睡时这么乖就好了。”
李桑桑睡着的时候是很乖的,小小的,软软的,平时眼中的冷气也消散了,像是什么烦恼也没有。
高桓思索了一下,又说道:“还是醒着好,睡着的话,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
仿佛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高桓起床的动静很轻,他刻意没有发出声响,在一片寂静中,他慢慢走了出去。
高桓回到重华宫,他召见了林晏。
林晏很快过来,欠身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高桓面色不虞,他说:“昨夜,有人去了祈福台。”
林晏犹豫了一下,他说道:“那是吴王殿下。”
高桓眉头拧起,好半天才散开,语气略有些生硬地说:“除了他!”
林晏这才有些认真,他缓缓道:“我命人即刻去查。”
高桓下颚崩得很紧:“定要抓住他,不管是死是活。”
林晏听出了高桓语气中森严的杀机,他悄悄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高桓,慢慢回道:“是。”
林晏又说到了旁的事。
“按照殿下吩咐,臣已经打听到,姚公公派出的人已经从南琅琊郡回来,他们还搜罗了一个妇人,他们叫她春娘。”
高桓揉了揉眉心。
他一直紧盯着姚公公的动作,果不其然,姚公公很快出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