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句就把耿氏噎了回去,忍了好几忍,想着大好的日子,才没抓过弘昼来打两巴掌。随后眼睛就看到弘昼的腰间悬了一块新的玉佩,便连声问道:“哪里来的?哪里来的?你可不许再出门淘气去,让你阿玛知道,皮不揭了你的!”
如今弘昼也大了,常要出门走动,或是跟各王府的堂兄弟们,或是跟朝中勋贵之家的子嗣,一起子少年人常常摆酒作乐,相聚宴饮。
弘昼的性子爽快活泼,外头的朋友着实不少。
耿氏就发现,弘昼每回出门回来,要不就少些配饰,要不就多些玩意儿,弘昼只说是席上跟人打赌或是说笑的缘故。
作为一个母亲,是生恐儿子学坏的,所以对弘昼那是格外上心,每一个都要精心审一审去向和来路——生怕哪一日有什么烟花女子带着身孕拿着弘昼的玉佩找上门来,让弘昼被四爷打死。
弘昼也习惯了被额娘盘问,扯着玉佩穗子道:“额娘,这是四哥给我的。”
耿氏这才放心,然后又嗔道:“你又拿你四哥的东西了。”
弘历在旁笑道:“耿额娘,这是前些日子我与皇玛法说起弘昼,他老人家就赏了这样一对玉佩,说难得我们兄弟俩同年出生,又打小一起长大,正该好好相处。”
康熙爷这是又想起了他早死的好兄长福全。
耿氏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直接对弘历道:“难为你想着。”弘历肯在皇上跟前提起弘昼,对耿氏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时把弘昼拨拉到一旁,只拉着弘历问,皇上有没有提过弘昼啊,对这个孙子有没有什么印象啊。
弘历都含笑一一答了,耿氏听得越发高兴。
及至到了晚上家宴,从宫里回来的弘历自然是备受瞩目的焦点。
席上,诸人对他有关怀,有好奇,也自然有暗嫉,有挖坑,甚至还有明褒暗贬,甚至是捧杀之言。
宋嘉书俱是不开口,只是旁观着弘历将这些善意与恶意一一应对化解开来。
这孩子,像是一把经过顶尖铸剑师锻造的宝剑,终于绽放出独特的光彩。
不知他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还是跟在康熙爷这种皇帝身边日夜揣摩学习的缘故,弘历已经开始展露出政客为人处世的平衡谨慎。
起码这一晚上下来,他的话里没有任何能被人抓住把柄的地方。
四爷对此显然是满意的:在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没有人能确定自己时时刻刻比旁人聪明,能算准所有人事。那么谨慎便是最好的存活之道,弘历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是最张扬轻狂的时候,难得他有这样一份谨慎。
如此,在皇上跟前,起码能保自己的平安。
待酒菜撤下,下人们又送上瓜果和月饼来。众人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四爷便早早叫散了,然后特意指了弘历,让他去凝心院说说话再回前院。
弘历这个年纪,已经不能留在后院住了。
耿氏没有再如以往一样跟宋嘉书同行,特意留给母子两个单独的时光,还拎走了想继续跟四哥玩的弘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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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心院。
母子两人如从前用过饭一样,准备在院里遛弯消食。
弘历这些日子陪伴康熙爷久了,常要伸手扶着皇玛法上下马或是龙辇,此时见额娘下台阶,也下意识伸手要扶住额娘的胳膊。
宋嘉书反笑了:“你入宫一趟,不但觉得自己是大人了,还觉得额娘是老人了不成?还得搀着走?”
弘历立马笑道:“额娘并不老。”他认真端详了半晌,才郑重道:“额娘跟几年前的样子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其实孩子小时候,虽然发自内心的依恋母亲,但并不怎么观察母亲,五岁前的弘历就是这样,他记得额娘怀抱和手指的温度,但却记不清额娘年轻时候的面容。
在弘历心里,五岁前只知道额娘是他最亲的人,他可以依靠的人。直到那一年额娘病重,他才惊觉自己有失去她的可能性。
那一年,他奔回凝心院来看到的额娘,与今日没有分毫区别。
他笑了笑:“这几个月,只要想着额娘,想着凝心院,儿子就觉得安心,觉得宫里的日子,也都好过了。”
宋嘉书眼睛有些热,喉间也有些发酸:所以在宫里的日子,到底还是不好过。
如今的紫禁城,可不是乾隆的紫禁城,由着弘历说了算。如今他不过是个王府阿哥,在紫禁城里是最低的主子了,靠得皇上青眼住在里头,又有旁人虎视眈眈,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可宋嘉书什么都不能说,对着皇命,除了谢恩,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能点头:“你放心就是,额娘一直在这里等你。”
母子两人边说边走到石榴树下。弘历也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不由道:“今年石榴熟的早吗?感觉都打完了。”
枝头上只挂着为数不多的石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