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秦岭,放眼望去,能看到的除了山还是山。
群山叠嶂,翠峰环绕的半山腰上,一身穿黑紫色衣裙的绝美女子,手提三尺青锋,正杀向对面那片废墟上的三十余黑衣人。
表面上看,女子势单力孤,她这种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实则不然,若是有大唐的侠士在此,定然能从衣饰上看出,她是万花弟子,可她手上拿的不是笔,不是笛。却是一把剑,一把纯阳宫侠士专用的血月浪剑。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用的剑法也不是纯阳的剑法。
她的剑法,如灵蛇出洞,若羚羊挂角,又如春风拂面,总能在无人可察的一瞬间,就要了敌人的性命。
她的剑没有一丝剑法的匠气,她的剑是杀人的剑,剑法并不十分好看,用来杀敌,却是再好不过。
一个冲击,不过前进了三步,黑衣人已有五人受伤,三人死亡。
而其他人也中了迷烟,不过瞬间就委顿在地,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唯有为首那个温文尔雅,颇有几分秀气的少年,还稳稳地站在当地。
他像是既不怕那凌利而不可捉摸的剑,也不怕那骇人的迷烟。
如果有太原武林中人在此,定然能认出来,这少年就是无争山庄的少主原随云。
原少庄主自小失明,却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可谓是江湖中少有的青年俊杰。
他怎么来了秦岭,看他身后被大火焚烧后的残垣断壁和四处横死的乡人。他是放火的人?是救火的人?他是来杀人?还是来阻止黑衣女子杀人的?
原随云无论任何时候,都保持着谦谦君子的世家风度。
他像是没察觉到自己属下的狼狈情况,微微一笑:“姑娘,所为何来?”
唐悠然冷冷道:“杀你。”
原随云:“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杀在下?”
唐悠然冷冷道:“我为无辜而死的隐世唐门一门老小,及唐家大小姐唐悠然来杀你。如此,可够了!”
原随云面色微冷:“原来如此,够是够了,在下只怕姑娘还没那份能耐。”
唐悠然冷冷道:“看剑。”
她的剑已递了出去,这与刚才一招一式皆清明的打法,又是大不相同。
刚刚她无论是杀人,还是伤人,用的都是剑。
而如今,她用的是剑芒,是剑气,那一剑若惊雷现世,隔着十余丈的距离,瞬间就到了原随云面前。
而那道似与自然相融,又格外强大醒目的冰蓝剑气,竟隐隐含着一丝要与天地争胜的不甘与霸道,它好像在昭显着主人曾经的命运。
原随云是个瞎子,他看不见那惊人的场景,但他对危险的感知,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敏感的。
他只觉罡风扑面,剑气冲霄,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迅速后退,发现避无可避时,又稍稍偏了偏身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了重伤。
他的左臂被一剑斩下,身上也被细细密密的剑气给划开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口子。
这位世家公子,终于有了一丝狼狈,也终于有了一丝正常人在面对危险时该有的表情。
原随云怒极恨极,他本就是个瞎子,如今又少了一臂,日后再有人提起他时会怎么说?那个少了一臂的瞎子么。
但他不甘心就死,他还在退,他知道唐家的密室在哪里。只要进入密室,利用那儿的机关,这女人再想杀他就难了。
而密室离他也只有几步之遥。那密室还连接着一处山谷,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他原随云还能走不出一座大山。
他借用那一剑之威迅速后退,只是,他显然低估了唐悠然杀他的决心,也低估了这黑衣女子的实力。
他以为,刚刚那一剑,已经是她的极限。
却不想,随后而来的,是一束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墨绿剑气,那剑气直冲原随云的心脏而去。
那是万花的内劲外放,这位神秘女子竟用纯阳的剑,不知名的剑法,使出了万花的内劲外放。
可在场却无一人识货,那些黑衣人只会瞪大双眼,恐惧的挣扎着爬向远方。还有人爬向原随云,想为他的主子尽最后一分力。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们把唐悠然看成了妖怪。
江湖人都知道,剑气无形无色,若以内力故意让其显形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像他们所看到的那般,先是闪电惊雷,又是墨绿色的剑气,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原随云是个瞎子,他看不到这一切,他虽感知了危险,却还在笑。只因他知道自己的轻功有多快,他自信在这江湖上,还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要了他的命。
顶多,他再硬接一剑,刚刚那一剑他没有防备,但现在么,呵。
他的一只脚已经踩上了机关,只要落入密室,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所以,他在笑,那是一种温文尔雅,又悲天悯人的笑。只是笑容里,还多了几分择人而噬的扭曲。
可惜,他还未曾踏入密室,那扭曲了的笑容就定格在了脸上。
他的胸口被那道墨绿色的剑气给洞开。
唐悠然站在他身前,透过那个血洞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