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着时宴的脸色,觉得他气色还可以,才微微松口气,放下心。
但是心还未落到实处,他就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时宴神色不变,林大夫严肃着脸,沉默不语,而阿德脸色苍白,听到何方的话后逐渐惊恐,就连那名将领也脸色一变。
何方刚刚过来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是看的轻轻楚楚,时宴刚刚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极差”来形容。
何方表情顿住,他扫视一圈后,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时宴哥?”
他看向时宴,有些不太敢置信。
大家都知道时宴的身体不好,所以出现那些异常时,几乎没有人多想,只以为是他最近状态不好。
谁能想到是因为中毒呢?
“走吧,我现在还死不了。”
时宴起身,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又细致给自己腰间挂上一个玉佩后,才率先抬步走出门。
何方赶紧跟上去,追着问:“时宴哥你去哪?”
“雍州。”
时宴来的速度很快,赶到雍州城外时,外面的人还在对峙。
他一掀开马车车帘,就对上了看过来的姜妄的眼睛。
对方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神瞬间波动起来,浮现出清楚明显的担忧来。
时宴下意识朝姜妄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抬脚一步步走过去。
他的步伐很稳,气色也不错,和姜妄走的时候差别不大。
姜妄却不敢松口气。
嗜睡,四肢无力,食欲不振……
姜妄自从听到这些话,脑袋就是嗡的。
因为这些症状分明就是上辈子他重伤后的症状,而他也终于将最后一点点模糊的记忆记清楚。
上辈子缠绵病榻根本不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伤,事实上,他连战场都没有上,就因为中毒昏迷了。
那……
所有的点全部都汇聚到一起,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上辈子他是服用了赵昱所说的那个解药。
这一份让时宴背负着“叛徒”骂名,私自用雍州换给他的解药。
后来呢?
后来他醒了,继续缠绵病榻。那份解药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时宴没了。
呵。
姜妄心底冷笑,目光继续一眨不眨盯着朝他走过来的时宴。
姜妄彻底不相信所谓的前世了。
他像是陷入其他人记忆的看客,但此时此刻,他才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无论那份记忆多么真实,记忆中的那个人和他多么相似,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会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也不会认为时宴是叛徒。
更不会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而让时宴一个人去背负这些。
“宴宴。”
姜妄朝走过来的时宴伸出手。
时宴犹豫片刻,才握上去,随后就被姜妄用力一拉,拽到马上在他身前坐下。
姜妄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间,牢牢禁锢着他的行动。
“宴宴。”
姜妄低声在他耳侧喊。
时宴忍不住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低声道:“继续攻城吧。”
他犹豫一会,又补充道:“我不会有事。”
姜妄看着他笑,温和顺着他的话语应声道:“好。”
说完,姜妄看向对面已经绷不住神色的赵昱,眸光中满是寒光。
“攻城!”
他开口道。
一瞬间硝烟四起。
雍州被拿下了。
城门攻破后,赵昱才反应过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宴为什么没有中毒呢?
但他注定得不到一个回答。
因为颍州和荆州的兵力悄悄走另一条路,从后面截拦住了赵昱所带的几万大兵。
前有狼后有虎,两面夹击下,赵昱很快溃不成军,弃军而逃。
姜妄没去追。
他留下何方和徐鸣等人去处理攻入雍州城的后续事宜,自己则牵着时宴一起回禹州。
“你怎么样?”
坐上马车后,姜妄询问。
时宴靠在他身上,摇头没说话,残留在体内的内力消耗完,他现在整个人异常疲倦。
姜妄紧紧握着时宴的手,开始给他输入内力,却被时宴打断。
“没什么用处,我……有点困。”
姜妄却不听劝,固执地继续给他输入内力。
宴宴聪明,他过来肯定对自己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
既然林大夫救不了宴宴,那他就继续攻城,等九州全部拿下,他总能找到一个可以救宴宴的人。
还有赵昱。
姜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持续给时宴输入着内力。
赵昱该死。
他怎么能给宴宴下毒呢?
姜妄盯着时宴,时宴犟不过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索性靠在他身上,不挣扎也不说话了。
姜妄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时宴的长发,忽然开口道:“宴宴,我们成亲好不好?”
时宴没回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妄看过记忆,知道,这是毒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