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兮的确很怕疼。这是她自小不能说的秘密。
因为她每次疼哭了都会遭来大家的白眼,没有人会为她拭去泪水,更没有人会同情一个废柴。所以,她渐渐对自己狠下心来,开始炼体。
她尝试过各种方法,想让自己的身体更强壮一点,至少不要那么脆弱,每次被同门打下试炼台便跟着眼泪也掉出来。
在一众仙气飘飘的剑修中,她曾经就像个笨拙的奇葩,抬不起剑,没有人教,然而她硬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挺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今非昔比,很少有东西能够伤到她,她也渐渐忘记了疼痛的感觉。
然而这会儿,正骨疗伤的剧痛却让她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宁兮咬着牙,缓缓道,“不疼。”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手上没有一丝力气,不能抬起袖子擦拭,只能拼命眨着眼睛。鼻子酸酸涩涩的,久违的那种挫败感裹挟了她。
“怎么还没好……”宁兮强忍着泪意,吸了吸鼻子,语气里不禁带上了一丝埋怨。
夜骁却是勾了勾唇,“你若怕疼,我便轻点。”
“说了我不怕!”宁兮犹自倔强,抹了把泪,“你搞快点。”
“……好。”
夜骁嘴上答应,手里的动作却是轻柔了许多。
两人就这么一路边走边斗嘴,很快来到阴气森森的巨坑边缘。
这里是上古战场的遗迹——狩日深渊。除了夜骁,世间已无一人知晓,因为他就是在这里诞生的。不知多少万年前,仙魔两败俱伤,魔族先祖的尸身化为混沌之气,在这里渐渐沉积了下来。
狩日深渊里除了腐烂的尸骨便是以此为食的妖兽,整日阴气森森,透不进一丝阳光。
混沌之气在这里得到滋养,经过上万年的孕育,终于生出了魔胎。自此,他便成了世间唯一的幼魔,继承了魔族先祖的杀伐之气,冷心冷清,残暴嗜血。
他凭着本能吸收了许多妖兽的精元,逐渐有了修为。然而魔的修炼方法与常人不同,通过吞噬得来的修为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他在这里经受了第一次雷劫,非常痛,痛得五脏六腑都要抽搐出来。
那时的小夜骁还不懂,为何这里只有
自己一个人,为何天道对他的惩罚如此之重……他努力修炼,努力变强,只为了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地方。在他结丹的那日,他终于有能力飞出这片深渊。
走出狩日深渊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阳光,眼前的世界被一种奇异的金色所笼罩,散发出温暖诱人的香气。
后来他才了解到,原来阳光是温暖的,风是柔和的,这世间有不苦的水,有不臭的食物,有笑得开怀的人。
但他不会笑,他从小就没有任何表情。
他曾做了很多努力,模仿人类的表情和动作,结果笑起来格外恐怖,把人都吓跑了。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大家都说这个小孩阴森可怖,就连妖族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也不敢轻易靠近。
于是,他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
哪怕后来做了妖族的王,他都是孤身一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大殿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此刻重新回到狩日深渊,夜骁的心绪有些复杂。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抓了宁兮,当时只觉得十分恼怒,她竟敢瞒着自己和别人成亲!他简直想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
于是,他下意识飞到了这里,这个独属于他的地方。
夜骁抱着宁兮立于巨石边缘,看着底下黑漆漆的深渊,心中忍不住阴暗地想:若是把她扔下去,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向他求救?如果她真的呼唤了他的话,他一定会下去救她。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他就烧了这个地方!
他手指动了动,正挣扎着,忽然听到宁兮惊呼道:“快下去看看!那边有亮光,可能是矿石!”
夜骁:?
他难以理解一个穷了十多年的人的心理。
宁兮原本摊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结果看到深渊底下传来的光,顿时联想到了以前夫子所说过的夜炎矿!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矿石,非常值钱,挖一块就够她原地升天了。
“我们快下去看看!”宁兮扯了扯夜骁的衣袖,兴奋道。
夜骁的视线并不受黑雾所阻隔,他默默扫了一眼底下贫瘠的土地和遍地腐烂的尸身,难以言喻地抿了抿唇,“这下面没有矿石。”
“不行,我得亲眼看看。”宁兮见他一副冷
冷淡淡的样子,干脆挣扎着自己跳了下来。
她趴在深渊边缘,展开神识使劲儿往里面搜捕了一圈,结果发现这里的黑雾异常坚实,仿佛自带阻隔功能,寻常人的神识根本穿不进去。
夜骁捻了捻自己的指尖,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细腻温软的触感。很快他的眉眼便沉了下来,因为宁兮十分不听话,现在正踩着峭壁打算御剑飞下去。
“……你就不怕摔死么?”夜骁凉凉掀唇,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然而他的身体却是很忠实,看到宁兮唤出天一剑,他下意识往前掠了两步,将她拉住。
宁兮不满地盯住他的手,“我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