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去年大王庄可是享尽了福气,不光打了井,架起水车,修起了水渠,还有那什么滴灌管道也安好了,咱们可好,还得辛辛苦苦走两里多的路,才打到水来浇地!”
“这会你到抱怨,年前还一个劲地阿弥陀佛!”
一群人叽叽喳喳,十分嘈杂,那骑着车子的怪人却是心平气和,笑眯眯的,半点不恼:“大家都别急,我们圣女亲自派了人,已经把大王庄的地理地貌探测好了,大家来看,这是彩图。”
这人从车筐里拿出个画轴,平铺开来,所有人都一脸欣喜地凑到眼前欣赏。
“哎哟,这是东边那座土坡子,真好看,还是彩色的。”
大部分人都看不懂比较专业的数据,但是看不懂归看不懂,高兴还是高兴。
“工司的人这两天就来,到时候给出设计方案,咱们再施工,修水渠是大事,子孙后代都要用,提前计划好才事半功倍。”
“对,对。”一群老农连连应是,一会儿就簇拥着那人推着车子进了村。
冯云沉默片刻,小声道:“咱们经过前面那个小县城,看到侠义榜上最新的任务就是抗旱,后面任务完成的标识已经被涂绿了三分之一,想必接任务的便是彼岸城的人。”
岳晓秋笑了笑,点头,语气温软动听,十分之认真地道:“彼岸城的人都是好心人,都是我的恩人!”
冯云叹气,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侠义榜最高金色的悬赏任务,排第二位的,绘制出的人像分明就是……公主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但公主为何竟认不出来?
也许是自己认错了?
冯云今年二十七岁,失去了少年时的冲动,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看到那些江湖侠士每每为侠义榜上的每一个任务完成,每一份奖励激动,他自己是颇为心动,只是身为亡国之人,却不敢太高调,身边还带着公主,需要万事小心翼翼才好。
何况,还有山河珠这难解的官司在里面。
或许因为山河珠是天下至宝的缘故,侠义榜上并没有追回山河珠的任务,不知为何,也无人提及公主和自己,若非如此,恐怕这些年他们更是不得安宁。
冯云叹了口气,心中到有几分庆幸,便是公主,恐怕同样很是不安,虽然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他总隐约觉得公主也在逃避,她从不去看侠义榜,也显少听旁人提及此事,总是有意回避关于那个彼岸城的一切。
歇了歇脚,因着有彼岸城的人在,冯云和岳晓秋都没有多呆,立时便离开了村子。
他们却不知,他二人刚刚离去不久,就有几个黑袍人递上二两碎银子,在茶棚附近探问许久,又拿出纸笔,细细画出两人形貌,这才离去。
雍州南边,到少了几分大漠黄沙的孤独冷意,多了几分绿草茂盛,山河壮丽。
三河县便位于雍州一片草甸之上,乡民们除了开几亩地,还要放牧牛马,即便是苦旱之年,草到是还能生长得出来,养的牛马不说膘肥体壮,到底也还算凑合,只要能养得活,不闹疫病,总是不缺生意,大家日子过得到还滋润。
冯云和岳晓秋到三河县时,想了想,没先去找义兄,在街市上寻了个干净的车马店住下。
三河县也有客栈,但近日南北往来的行商特别多,多是贩运牛马的商队,各个客栈酒楼人满为患,口音复杂,天南海北的音色都能听得见,能找个住处就算不错,后面来的连漏风的草棚,偏僻的柴房也有七八个人要挤,别的不说,胜在便宜。
“委屈……秋妹了。”
人多口杂,冯云叹了声,也就改了口,岳晓秋一笑:“这苍苍暮色,风景极好,我从没见过,平生能得一见,又岂知不是幸事?”
冯云笑起来,他家的青梅竹马是越发温柔可人。
两人说话间进了大堂,说是大堂,可也是四面漏风,勉强能遮挡一二,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好些客人在,虽然大堂不算好,可到底干净些,比挤柴房舒坦。
一看人多,冯云就不禁提起几分小心,左右环顾,第一眼先看到靠窗的桌子旁边坐着一英姿勃勃的年轻男子,瞧着三十岁上下,浓眉大眼,五官周正,穿着棉布的窄口骑装,背后还背着一张黑漆漆的大弓,光是那弓,一瞧就是强弓,他旁边还坐着个少年,少年瞧着也就十二三岁,唇红齿白,眼角处有几道细碎的伤痕,皮肤不算特别白皙,也不黑,趴在窗口上可怜巴巴地瞧着外头,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孩子。
说起少年,屋子里还有一个少年,到是跟这一位完全不同。
一身的黑衣,配上漆黑的发,漆黑的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极冷。冯云一看他,只觉得通体冷下来,冷得连骨头缝里都要结冰,想他终年于天山雪洞中练功,习练的还是寒魄刀,最是不怕冷,见了他却有一种不敢多看的感觉。
和这少年一比,黑衣少年周围那几个一看也不是善茬的中年汉子,到不怎么显眼。
冯云心下觉得不妥,怕这些人非善类,正打算招呼公主离开,便听最上面坐着的祖孙说书人一拨胡琴,声音拔高了三度:“……若论天下英雄,今年侠义榜榜首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