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这回到是都镇定自若的很,便是有些人‘好心好意’地劝说:“院试太难,最好过几年再试着考,要不然你们家二宝信心十足却不中,容易伤了锐气,看看咱们县那几个老童生,考到七十岁还是没过院试,成不了秀才,可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要被人称一声天才。”
一开始听了,方家的人也忧虑,忍不住旁敲侧击地点一点方若华。
只是他既然都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因为不好意思让这一家子失望,又念着原主的念想,没拒绝参加科举,那肯定想一口气快点考完,中就中了,不中就拉倒,外人的闲话又能奈他何?
院试要还过几年再去考,那他早没了考科举的耐心!
方若华在方家人面前还是很能装的,自没说如此直白的话,只说去考试试,考不中也算累积经验,便把一家子打发掉。
方家人对自家的宝贝疙瘩那是十万个有信心,尤其是方若华遇仙开窍之后,如今自是他说了算,面对或者真担忧,或者假挂念的亲戚
可他这漫不经心的情绪落到高家家学先生们的眼里,却让这些老人家忧心忡忡,私底下都议论,觉得方家这位小郎君傲气太过。
到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房老,这回居然冒了头,对这等话嗤之以鼻:“没有傲气的都是庸才!”
果然没过多久,院试结束,方若华又是案首,那些先生们一个个心悦诚服,再见房老更添几分恭敬。
房老面上得意,回家就躺在椅子上抱着老妻的画像哼哼:“切,本来觉得那小子这回得栽个跟头,没成想居然顺利让他过了!”
房玉山:“……”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爷爷人前人后两个模样,但每每还是觉得……心口好疼。
房老转头看了眼孙子,笑道:“等过几日你把他请回家来吃酒,庆祝庆祝,这几日就算了,刚考上秀才,还有谢师宴,各类文会要参加,估计那位方小郎会很忙!”
方若华已经不是一个‘忙’字能描绘,光是他家,一向抠门的老太太就摆了足足三天流水席,宴请宾客,他那便宜爹更是红光满面,没白天没黑夜地招待各路客人,丝毫不以为苦。
大半夜的,方若华还听不远处正房传出来阵阵偷笑声,真有些恐怖。
对方家来说,方若华考中秀才,那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从此以后他们方家就能自称是书香门第,方若华就一再听老太太跟方母说,以后细妹的婚事要慎重再慎重。
以前她相看的人选,自动自发地被扔到脑后,前些日子时常露面的媒人还是登门,而且变得更加热情,如今提出来的人选那都是碧水县数得着的人家了,显见细妹的身价大增。
方若华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还真得继续考,一个秀才根本不顶用——如果由着细妹就这么嫁给大商人的庶子,嫁给某员外家的某个儿子,他怕麻烦还在后面!
细妹还小,和他的关系也亲近,这些日子他虽说没太上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那个姑娘,细妹如今不光读书识字,对未来还有一些浪漫的期许,即便是放在眼下的小时空,这些期许也并不过分,如果是很好的,很有修养的世家子弟,肯定能满足她的期望,自己再教导这孩子两年,她嫁过去一定过得极好。
可是一个秀才的妹妹,家里还没什么底蕴,怎么可能嫁到那样的人家?
就如今老太太遴选出来的,所谓门当户对的人家,着实不太适合有很大改变,并且还会继续变化下去的细妹。
“看来还得去考个举人……”
方若华呢喃。
“方兄自是没有问题,不过时间早晚。”
房玉山轻笑,亲自俯身过去给方若华倒了杯酒,遥遥一敬。
房老也捋须而笑,咳嗽了声,轻声道:“诸位,今日我欲收一位入室弟子,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今日房家文会,广邀好友,县令和几个主考官都到了。
主考官里面还有一位松山书院的大儒在,今年六十有三,德高望重。
一听他的话,所有人都愣了下。
大儒更是脱口而出:“难不成你真要收本次院试案首为徒?”
碧水县本地的文人才子到也罢了,虽知房老身份不低,终究不知道他的底细,羡慕归羡慕,还是好奇居多,可某些知他身份的人,心里都跳了跳,不由自主地去看方若华,简直不敢置信!
房老笑眯眯地点头,转身看向方若华,半点不觉得自己没提前和人家商量,就这般突然袭击,有什么不妥,更不在意若是对方不乐意,他会不会丢人现眼。
方若华也是哭笑不得,却不肯在此时让老人家下不来台,再说,认这么个先生挺好,他打算继续考科举,都想过几日去打听打听,替自己找一个靠谱的老师。
其实高家学塾里也着实有几位很不错的老师,就说今年县试,府试,整个高家学塾,一共四十七个学生竟然过了十多个。
十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这里面方若华多少也起到一点作用,但主要还是因为,最近高家请的先生靠谱,在碧水县绝对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先生。
但不知为何,这几个全无收他为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