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微醺的心情, 小珍在顾诚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回家了。
家里一个人都不在，爷爷奶奶姐姐他们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今天的晚饭, 小珍决定由她掌勺。
“妈～等饭好了，你再叫我回家吃啊！”
“我跟浩浩他们都约好一起玩弹珠了。”
“哥哥一起去, 一起去。”
“我也要～我也要～”
“知道了, 知道了，去吧。小心点，别伤着了。”
“哦哦～出去玩喽～”
何新萍无奈地笑看着跑得快没影的三个儿子, 眼里的满足清晰可见。
生活越过越好，她现在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在赵家的地位。爱人疼惜, 公婆现在对她满意得不得了, 三个儿子聪明健壮, 自己新工作工资福利也很好。
唯一让她有点难做人的继女也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她终于可以轻轻松松了。
推门而入, 路过厨房, 何新萍无意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米饭已经蒸熟了, 只差炒菜了。
小珍擦干锅，正要下油的时候，听到她妈妈的声音, “放着, 我来。”
何新萍走到小珍身边，顺手接过油壶, “坐着吧，咱们娘俩好久没说说心里话了。”
“可不是吗？自从八岁那年因为家务活的事儿怼了你之后。”小珍退后，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
何新萍滴了一层薄得不能薄的油, 放了点葱蒜，沉默了一下，慢慢地开口了，“你姐姐的聘礼，我们几个大人都决定不收，全部给她。你将来要嫁人了，也是一样。”
“刺啦～”
何新萍把白菜放了下去，“其他的暖水瓶，棉被什么的再添点，大头的就是给三百块的压箱底钱。你以后也一样，这个你不用担心。”
小珍坐在小马扎上，默默的没有说话。
“我猜你爷爷奶奶私底下肯定会再添点钱给你姐姐的。至于你，我想应该不可能再给你了。”
说到这里，何新萍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私底下，我再给你两百块钱压箱底。你也别嫌少了，毕竟你还有三个弟弟，开销大。”
“过个几天，你的工作也有眉目了。到时候还像之前那样，工资自己存着，就当做私房钱。”说这些话的时候，何新萍从口袋里掏出刚在屋里拿出来的两百块钱。
小珍看着递到面前的几张花花绿绿的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何新萍看着愣愣的女儿，直接把钱塞到她怀里，“收着吧。放口袋里，免得等会儿被他们看到了，不好。”
小珍看着怀里的钱，心里酸酸涩涩的，非常复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机械地攥紧它们，缓缓地放到口袋里。
何新萍转身炒了几下白菜，放了点清水，接着沉默了很久，直到白菜都煮得有点烂了，才回过神。
她的眼神明明暗暗，终于归于平静后，把白菜盛了起来，边洗锅边平静地说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肯定怪过我。从你来的那一年，那个午后，我单独找你说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果真是我的女儿，跟我一样不简单。”
“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怪我没有带你走，怪我没有接你过来，怪我自私。”
“但。”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啪。”
何新萍敲碎了一个鸡蛋，看着锅里的水，深吸一口气，“小珍，妈妈是对不起你。没有把你当做金珠疼爱着你。”
“你怪我也好，心里怎么想的都好。没事，我确实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锅里的水已经滚开了，何新萍好像没看到似的，眼睛有点红，声音有点哽咽，“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妈妈怎么教育女儿的。这些年来，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你大了，今年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可，”何新萍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可妈妈想跟你说，人要自私点，尤其是女人。如果你遇到一个不错的男人，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不择手段的！即便牺牲有些人。”
“这个世上大公无私的人通常不会好过的。”
“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自己的未来，自私点没错。”
说到最后，何新萍的声音越来越平静。
从头到尾，小珍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她妈妈说的话。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头不断翻涌着什么，想冲出来。
最后，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安静地起身，安静地离开。
何新萍站在锅边，任水汽弥漫开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她又舀了一瓢水放锅里，然后边等着开，边切葱。
“笃笃笃……”
厨房里只有何新萍切葱的声音，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躺在床上，小珍怔怔地看着屋顶的瓦片，眼神涣散。
心里面好像住着一只猛兽，在疯狂地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