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游街四人组第一个没撑住的竟然是赵老大。
到底是亲兄弟,赵老三放下碗去送了丧。
石翠菊也没熬过这个冬天,赵老大五七的时候去的。
香茶换上棉袄下山祭拜石翠菊,隔着人群,她看到了苗云霞和郑桂兰。
曾经最讨厌她的郑桂兰这会子亲亲热热地喊她,恨不得将她夸成一朵花。
反观以前对她好的苗云霞,才几年而已,竟苍老的不成人样。
看到长成大姑娘的香茶,苗云霞死寂的眼神好似有亮光划过,但也就那一刹那。
当天晚上,苗云霞在石翠菊的灵堂上没了。
消息传到赵家小楼时,香茶面上只淡淡哦了声。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存活在她内心深处的‘恶魔阴影’直到此刻才被彻底拔出。
她这两年一直都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夜里总会一头汗的惊醒…
这一切都拜苗云霞所赐。
-
自从香茶去部队治疗后,许久年和在部队训练的赵叶茂的联系越发的密。
在赵叶茂那得知苗云霞死了后,许久年专程来到大茶山。
这是许久年和香茶时隔两年的重逢。
两人都变了很多。
许久年身上的青涩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味,笑起来更为俊朗。
军事化管理的两年里,香茶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许久年从香茶写得文章中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个相貌出色的少女改变不少。
不仅是外貌上的,还有思想上的。
两人沿着赵家小楼后的山坡边走边聊。
少女头发很长,微风吹拂,发丝绕到许久年的衣袖上,两人并肩走着。
香茶微抿了下嘴,眼中荡着笑意:“听嫣兰姨说,久年哥你接下来要出国?”
许久年颔首,平静道:“破格进了大使馆,要公派出去学四年,期间…不能回来。”
香茶嘟起嘴:“那咱又要四年见不到面了…”
许久年笑:“四年不长…”
两个两年而已。
香茶顿了下,突然歪头:“那、那久年哥会想我吗?”
许久年一楞,站定脚,和香茶四目相对。
面前的女孩五官渐渐长开,再过几年,艳丽程度恐怕要超越关御竹,此刻女孩眼中充盈着紧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许久年挑眉,他是文字工作者,对感情尤为的敏感,他不是傻子,但他不敢现在就做出承诺。
四年对他而言不长,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看报整理新闻收集资料,但对他们俩来说,这里边的变化他可太多了。
他都听赵叶茂说了,部队好几个小伙子都对香茶有好感,香茶性子好,人又漂亮善良,谁也不喜欢?
他父母双亡,直到去年才偿还完父母留下的账务,现在的他口袋空空,拿什么做承诺…
香茶的家世太高了,他得再往上爬一爬才行。
见许久年默然良久,香茶失落地低下头。
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就没了下文…
“久年哥,我想回去了。”香茶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回去吧。”许久年叹了口气。
两人的这次半公开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
三月初,许久年去了国外,临走前应赵老三之约来到赵家。
香茶得知她爹要给许久年饯行,一大清早便找借口去了金凤家,直到天黑才回。
回到家,只听赵老三絮叨:“你久年哥问起你,我能说啥,就说你学业紧,要复习高考,所以没在家…”
“哎,你这孩子咋回事啊,平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回咋都不送送他,人家要走四年呢…”
香茶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三楼走,走廊上的灯柔和清晰,这是久年哥特意给她做的“声控灯”。
踩一下,走廊两头的煤油盏里的灯芯就会蹭得擦向灯油,然后亮起两朵橙色的光芒,照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口。
一抬头,她看到房门口插着一束花,一如当年洪涝时,久年哥往她房门上插的那朵野菊。
眼下是倒春寒的季节,山上很难看到鲜艳的花儿,这花应该是从深山采来的,花上还沾着水汽,一摸冰凉刺骨。
香茶取下野花,低头闻了闻,野花的香味并不浓郁,只这一低头,倒叫她看到了塞在门缝下的信。
等香茶拆开信时,许久年已经坐上了前往国外的游轮。
船鞘上寒风凛冽,许久年紧了紧怀中的皮包,在最深处静静躺着十几封香茶曾经寄给他的文章。
这些文章后来成了许久年在国外做研究时唯一的慰藉,每每想家想佳人,他都会拿出来看一看。
思念深了,他便拿起笔翻译,各种语言去翻,字字不说爱,却又字字透着情谊。
香茶打开信。
见信如晤:
香茶,你好。
这是自我们从梦境中偶然相识以来我第六百零七次给你写信。
那日未说完的话,我想借笔杆说给你听。
我年长你太多,我的家庭情况你也清楚。
此次出国归来,我希望我能以更优秀的身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