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子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除非赵枝繁拿到工农兵学员的称号。
许久年笑着鼓励赵枝繁:“你的那篇防雷文章我有看,写得相当好,你在这小山村消息闭塞,怕是不知道外边人对你的评价。”
香茶嚼着冒有竹香气息的糙米饭,腮帮子鼓鼓的,含糊地问:“是不是好多人都夸我枝繁哥哥聪明?”
许久年手指蹭掉小姑娘脸颊上的一粒米饭,笑道:“对。”
赵枝繁脸有些发热,他已经在尽力的纠正自己寡言少语的缺陷,但还是比不上城里来的许久年能说会道。
“慢慢来。”许久年开导赵枝繁,“我以前和你一样,一棍子下去蹦不出三个字。”
“看不太出来…”赵枝繁如实说。
香茶插嘴:“笔友哥哥刚和我认识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嗯,好,没’……”
香茶假模假样地学许久年以前的说话方式,逗得赵枝繁抿嘴一笑,这回换许久年脸发烫了,在欢笑声中,三人吃完了赵老三准备的吃食。
火车要到下午三点左右才能过来,他们这么早过来其实有别的打算。
——他们仨要给钱火狗和赵福子放风。
考虑到洪涝要来,许久年便提议赵老三多储备点粮食。
“大雨一旦降下来,今年的庄家大抵是没了…”
赵老三叹气,祈祷雨能小一点,别到时候淹得一颗粮都不剩。
许久年不想吓赵老三,在他的梦里,这一片山区不久后会成为汪洋大海。
地里的庄稼全浸泡在水中,烂得发霉,在此之后,因为山路被埋,不少人家开始断粮断水,身体素质差的接连倒下。
赶上秋老虎的尾巴,天气回暖,这样的燥热天里,尸体没有及时的处理,以至于时疫慢慢将这座山笼罩起来。
等外界的救援进来时,山里早已满目疮痍死伤无数。
这些事许久年连小屁孩都没说,太过骇人。
许久年觉得瑶山生产队在刘奋斗的带领下已经对防洪做了很多迎战准备,应该不会再出现梦中的惨状。
至于粮食…
他总不能挨家挨户的让他们也去黑市搜刮点吧?这不行。
但不能见死不救。
他打算这次去县里报社报道的时候和总编说一说,让他们本地人和公社交涉就行。
三人在车站上面吃喝望风时,钱火狗带着赵福子藏到草丛中。
钱火狗这次出来带了硬货,有根老人参!
这玩意遇到识货的,得卖不少钱,若是碰上急需的人家,那价钱得翻一翻。
不止有老人参,钱火狗把之前挣得钱和票都带上了,有粮票,布票,还有自行车票等等。
这一趟进城是要做大买卖的!
看到周老头拿着棍子在草丛里戳来戳去,香茶笑眯眯的捧着莲子心茶过去献殷勤。
周老头为人谨慎的很,但耐不住面前和他说话的是软萌可爱的香茶。
小姑娘会来事,不是白白送莲子心茶的,还带着问题来。
周老头就爱显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当即拄着棍子认认真真地给香茶讲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来,周老头讲得口干舌燥,低头喝了口回味苦中带甜的莲子心茶,才咕咚一口,火车轰隆隆地开进来了。
还没放下竹筒,就见草窝里蜂拥而出一堆人,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周老头愣是连头发梢都没碰到。
钱火狗要赶在火车开动前将老人参卖掉,这玩意太贵,拿县城未必有人买得起,就得在火车上卖。
火车一旦发动,车上随时都会有巡逻队的人,不好走动,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两三分钟。
这几分钟火车站吵闹声纷杂,巡逻队的人无暇顾及,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赵枝繁牵着香茶坐下,看到舅舅嘴皮子像装了机关木仓一样突突突的推销人参,赵枝繁眼底不由浮起羡慕。
香茶抻着下巴和许久年说话,小姑娘和赵枝繁截然不同,话茬子多的可怕。
追着许久年问这问那,还好对象是十分有耐心的许久年,换做旁人,早就耳朵起茧子了。
火车上天南地北的人都有,看到钱火狗黑布袋里的老人参,识货的立马喊住钱火狗。
两人凑在一起打手势,最终卖了二百块钱。
老人参是特供品,一般的人有钱都未必能买到,黑市偶尔有,但未必是真的。
买人参的男人不觉得亏,他对人参有研究,知道钱火狗手里的这株老人参不是水货,至少五十年以上。
钱火狗眼睛四处溜达着,瞟到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厚厚一卷大团结,钱火狗楞了下,指着大团结下面的一叠票证。
“我没认错吧,那不是——”
男人抽出其中一张,钱火狗确定无误后,搓着手打商量:“大哥能匀我一点不?我用钱买。”
男人笑了,这是他媳妇给他准备的口袋,应该是不小心掺进去的,数了数,还不少,一共二十张。
这些票全卖给了钱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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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座位,钱火狗给几人比了个手势,香茶情不自禁哇塞一声。
周围的旅客早就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