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晕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跌坐在泥浆中的郑桂兰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一睁眼就看到婆婆石翠菊高举着巴掌往她脸上抡。
郑桂兰一把抓住石翠菊扬起的手,瞪眼恼火:“你敢打我?”
石翠菊哈的一声笑,甩起另一只手,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后,郑桂兰眼冒金星。
“嘿,婆婆打儿媳还用挑时候?打得就是你!”
石翠菊早就想惩治嚣张跋扈的二儿媳了,揪起郑桂兰的头发,反手又是三巴掌,打得郑桂兰脸肿老高。
旁边的人见了想拉架,谁拉石翠菊就骂谁。
“滚一边去,你家屋子没烧你高高挂起不心疼,我家没了,我打她几巴掌咋了?轻了!”
周素兰惦记着郑桂兰手中的公鸡抱鸡崽,便劝:“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事就算了吧。”
石翠菊听到这话,冷笑地拽着郑桂兰的长发往周素芬身边一丢,可怜郑桂兰头皮愣是被扯下一大块。
“算了?”
石翠菊指着郑桂兰的鼻子冲周素芬骂:“这祸害养得好女儿把我几十年的家烧得精光,你跟我说算了?行,你替她赔我几十年的家当,不然这事算不了!”
周素芬忙摆手,其余劝的人见状纷纷跳开。
说来也是,郑桂兰活该被她婆婆打,赵老三也宠女儿,可也没见香茶闯这么大的祸。
不仅如此,五岁的香茶一个人养五只鸡,赵家人忙着上工,香茶就在家规整其他小事,听宋娟儿说,赵家院子自留地上的菜秧都是香茶栽的。
反观十岁的美玉,书读得是不错,可一个女娃子只会读书有啥用,回到家家务丝毫不干,缩屋里把自己当千金小姐,恨不得一日三餐喂她嘴里。
这还不算,还和男知青牵扯不清,看吧,这下好了,引天雷一把火将赵家烧成了灰。
想到这些,拉架的众人突然能理解石翠菊的愤怒了,这种事放他们身上,别说扇巴掌,打死都有可能。
石翠菊想想自己和亡故丈夫结婚时打得木床还有五斗橱被孙女美玉作怪烧没了,当下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大队长警告她,不许她在外头造谣那场火是香茶祸害来的,她就一个劲地劝自己,那是天灾,天灾…
没想到哇,还真是人在搞鬼!
“美玉那个害人精呢!躲哪去了?”
石翠菊狠狠抹开眼泪,然后气势汹汹地跑到山脚撇了根粗树枝握在手中。
郑桂兰这才想起腿摔伤的女儿,捂着脸往周家跑,赵老二跑得慢,被石翠菊揪住耳朵,小腿肚挨了好几棍。
赵老二软骨头,疼得在田里上蹿下跳:“娘,娘,你别打我啊,要打你打美玉,你打我干啥?”
听到这话,石翠菊下手更狠了。
“赵山根,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孬种,娶得媳妇生不出儿子,养得女儿把我几十年的老本嚯了个干净!”
石翠菊喷得唾沫星子骂了大半天,心里依然不解恨,操起树棍就往周寡妇家跑。
赵老三忙牵着香茶跟上。
才踏进周家门里边就传来美玉和郑桂兰的嚎啕声。
屋里美玉彻底傻了。
她腿疼得钻心,秀娥喊得赤脚医生正给她贴膏药呢,忽然她娘蓬头垢面地冲了进来,脸上还有血,没问清话,她奶也进来了,二话不说就打她,边打边揪她头发。
身上到处都疼的美玉哭仰着头不甘心地问她奶为啥打她。
石翠菊到底年纪大了,闹这一场累的紧,见美玉毫无悔意,石翠菊恼得胸闷头晕,倚在墙边大口喘气。
涌进周寡妇家看热闹的苗云霞哟了声,讥讽一笑:“你还有脸问,没有你搞鬼,咱家能被雷劈?”
美玉眼睫微颤,嘴上却不承认:“关我啥事,要怪就怪香茶——”
话说一半,赵老三阴森目光射得她心咚咚震响。
哆嗦着嘴唇,美玉极不情愿地改口:“是、是天灾,都是天灾,奋斗叔说了,是天灾…”
石翠菊缓过来了:“我呸,你还嘴硬,看我不打死你。”
美玉疼得哭爹喊娘,小脸被石翠菊抓碎了好几块。
赵老二不敢拉他娘,躲得远远的,郑桂兰心疼女儿啊,忍着痛跺脚嗷了一嗓子:“老虔婆,你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被儿媳欺压多年的石翠菊打红了眼,何况现在是在外头,听到儿媳骂自己,石翠菊暴怒。
一时间周寡妇家比过年杀猪还热闹。
“都给我住手!”
这时刘奋斗进院了,大家自觉让出一条道,扭打在一块的婆媳俩僵在那谁也不肯松开抓着对方头发的手。
香茶看得真切,她二伯娘把她奶后脑勺零星的几根头发全揪掉了,二伯娘这边损失也惨重,头顶秃了一大块。
跑回胡家的赵老三跟在刘奋斗身后,手中抱着一个箱子。
在一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赵老三打开木箱,将里头一大卷铁丝、铁尺还有铜钥匙往美玉脚边一扔。
美玉脸色通红,目光闪躲,不敢看地上的东西。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刘奋斗先是震惊,后是不可思议。
美玉虽然不及香茶懂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