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啥子吵?我家老三已经定了别人家闺女,没啥好对你家桃花交代的!”
钻进人群的石翠菊高声一吼,一番话宛若往油锅里滋了瓢冷水,顿时炸开了锅。
钱家母女懵了。
赵山雄懵了。
看热闹的众人也懵了。
赵山雄拧着眉,嘴里挤出话:“娘,你胡咧咧啥呢?”
他啥时候又多了一门亲事?他怎么不知道?
“你甭打岔,这没你的事。”
石翠菊撇开赵山雄,气赳赳地走到钱家母女面前,昂着下巴不屑看面前装可怜的两人,一派当家做主的威严样子。
挤进来的苗云霞看到这一幕努力憋着笑。
她这个婆婆啊,在家斗不过她和二房,只会在外装腔作势,让别人误以为她这个婆婆多厉害呢,实际上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一个。
不过遇上这种爱装腔又没本事的婆婆挺好的,苗云霞反正觉得她嫁进赵家很舒坦。
就好比现在,得罪人的事可以直接让婆婆出面,老婆子还乐在其中呢!
石翠菊很享受大家看她的那种目瞪口呆的目光,心头爽到飞起。
钱桃花老子娘皮笑肉不笑:“我说亲家母,你别拿话糊弄我,大家看着呢,都知道我家桃花为拉扯两个外甥将自个嫁人的事耽误了。”
意思是你赵家要负责。
石翠菊冷哼,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在两个儿媳那受得憋屈一概倒到钱家母女头上,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耽误了怪我?你脑子浇了大粪吗?是我求着你家桃花拉扯她外甥了?还是我家老三求了?没人求你在这瞎掰掰个什么劲?”
“哦,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把你那嫁不出去的骚女儿塞我家老三屋里头?真会做白日梦啊,钱家的,今个儿我把话撂这了,这事你想都不用想,没门!”
钱桃花老子娘脑袋瓜嗡嗡叫,脸色青白交加。
钱桃花眼睛直接看直了:“枝繁他奶,你……”
枝繁和叶茂是赵老三和钱杏花生的双胞胎儿子,钱桃花随两个外甥喊人。
石翠菊瞪眼埋汰钱桃花。
“你什么你!还一把屎一把尿?亏你一个黄花闺女说得出口,不就给枝繁和叶茂洗两件衣裳吗?洗累死你了?嫌累你别插手啊,麻溜地滚回钱家去!”
钱桃花满口小白牙咬得咯嘣响,眼泪哗啦流,恨不得和石翠菊拼命。
钱桃花老子娘暗中扯住女儿,厚着脸皮拉石翠菊走到一边。
“…桃花毕竟守了赵女婿五年,杏花又是她姐,亲家母,你让赵女婿续了桃花,咱俩不就亲上加亲了嘛,姐姐妹妹嫁一家,这彩礼自然也就免了…”
说到彩礼,石翠菊迟疑住了。
她把这茬给忘了。
苗云霞在背后戳了下婆婆,恍恍惚惚的石翠菊滋溜一下回神,目光顿到哭得香肩轻颤的钱桃花身上。
不行不行,这狐狸精儿媳她不能要,骚断腿就算了,最主要的她拿捏不住哇,娇娇气气的,不好使唤。
想到这,石翠菊赶忙甩开钱桃花老子娘的手,心虚道:“我家老三已经有了,不能再要桃花。”
钱家母女急赤白脸想故技重施,不过没用,石翠菊早被赵老三拉下田插秧去了。
围观的一群人也被大队长刘奋斗喊走,只剩钱家母女俩在那大眼瞪小眼。
等钱家母女不甘心地跺脚离开后,站在院门口的香茶这才抬起手擦了擦紧张到冒汗的额头。
她奶最爱面子,当着大伙的面说不要桃花姨给她当后娘,那这事算是彻底黄了。
只是听她奶的意思,她爹还是要续弦?续谁家的?
想起梦中小笔友交代的事,香茶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操心小表情。
她在小婴儿时期就记事了,但那时候只能听,说不了话,也看不清人影。
单知道才生下她的女人急着离开大茶山回四九城,又不能带她一起走,只好将她交给赵爹。
赵爹连夜抱她回了赵家。
她饿得难受,张嘴喊人,发出的却是婴儿的啼哭,吵得赵家二房媳妇郑桂兰摔碎了一只大海碗。
“二妮娘有奶。”大房媳妇苗云霞悄悄给赵爹支招。
赵爹用白天逮得三尾鱼请来了二妮娘。
二妮娘随便意思了一下就不再给她喝,扭头却说她吃饱了。
她没饱!她还饿着!
二妮娘立马撒谎说她力气小嘬不出奶水,赵爹皱眉出了屋。
躺在床上的香茶听到二房媳妇郑桂兰在堂屋骂赵爹吃饱了撑着,扬言赵爹若收养她,郑桂兰就要分家。
有乐衷摆大家长谱的奶在,这家自然分不成。
顶着二房喋喋不休的谩骂,赵爹将家里炒得香喷喷的野春茶拿去偷偷卖了,换了几包红糖回来。
香茶这才得以存活。
喝饱了红糖米汤,香茶美滋滋地舔着嘴皮子冲赵爹笑,赵爹也笑,抱她给自个媳妇杏花看。
杏花娘笑说她的命是家里一袋野香茶救来的,吃力地颠了颠,杏花娘对身边的男人道:“山雄哥,不如管这孩子叫香茶吧?”
望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脸上浮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