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渝晓中午吃过饭，跑到了学校的钢琴室。
当时黄成还很吃惊，说顾渝晓根本没必要担心，陈思宇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没必要那么辛苦训练，顺便给陈思宇今天在教室的那副做派一个评价——令人作呕。
顾渝晓也觉得陈思宇的行为很奇怪，不是说主角受按照剧情发展参加比赛奇怪，而是因为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他脸色的行为很奇怪。
就像是……像是在等着他冷嘲热讽。
当然，顾渝晓并没有真的那样做就是了。
高中时期学习是很紧张的，所以哪怕这个钢琴室是对外开放的，也鲜少有人会真的出现在这里。
窗帘很厚，遮挡住了大部阳光，只有少部分会从缝隙中挤进，钢琴室在这正午显示出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昏暗。钢琴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顾渝晓摸了一下，在指尖留下了痕迹，但他没管，先去拉了那厚厚的窗帘。
深蓝色的窗帘只被拉开一小块，大半个钢琴室被光芒笼罩，将散落在空气中的灰尘照得无所遁形。
顾渝晓在口鼻处摆了摆手，喉咙被灰尘刺激得发痒，然后溜到钢琴处，准备清理钢琴。
突然——
“你好？”顾渝晓试探道。
有点尴尬，大抵是刚开始过于昏暗，眼前的男生又穿着一身黑衣服坐在角落，直接和背景融为一体，导致他没能及时发现。
“我打扰到你了？”顾渝晓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
他以为这里是没有人的，以至于空气中都弥漫着腐朽沉寂的气息，没想到还会有人待在这里。
走进才发现，这个男生有一张极为出挑的脸，轮廓棱角分明，眸深似墨，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此刻正抿着薄唇望着他。
“我打扰到你了？”
顾渝晓把话重复了一遍，很耐心，语气也和上一遍没什么区别。
“没有。”男生薄唇轻启，声音很低。
顾渝晓站到男生的面前，发现这张造物主都为之惊叹的脸上有几道杂乱的红痕，“你刚才是在这里睡觉，我吵醒你了？”很确定。
男生又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顾渝晓看。
“抱歉。”顾渝
晓坐到男生旁边，勾起了个没意义的笑。
他感受到了这个男生身体的紧绷，在排斥。
沉默笼罩，顾渝晓却不觉得尴尬了，只是趁机多看了两眼男生，耳朵上的三个耳钉很扎眼。
“被班里人排挤了？”顾渝晓翻翻位子上的琴谱，似是无意地问道。
“没有。”
也对，虽然看着阴郁，但瞧那张脸也不像是有人忍心会排挤的样子。顾渝晓也不气馁，“考试考砸了？”
“没有。”
顾渝晓笑了两声：“你是不是只会说没有？”
“不是。”
按理说，顾渝晓其实没什么耐心，但却被面前人勾起了自说自话的兴致。
“你是一中的学生吗？”顾渝晓又问。戴耳钉，不穿校服，单是这两点就应该被教导主任给拉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
“是。”
“那你怎么不穿校服？”
“不想。”
“你是被施了诅咒吗，说话不能超过两个字？”顾渝晓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起身去接着处理钢琴。
自闭少年为顾渝晓的远离松一口气，没对这调侃的问话进行答复。
清洁钢琴应该由专业人士才不会对其造成损害，所以顾渝晓的清理也只是用纸巾擦了擦表面的灰尘。原主家中是有钢琴的，顾渝晓也会弹，只是很久没动过了，若是在家中尝试露馅可就不好了。
幸好，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在那双骨节分明，精致如玉的手放上之后，流水般顺畅的琴声从指间流淌了出来，一气呵成。
“这里，你弹错了。”
在曲子结束后，一身黑衣的少年在顾渝晓专心的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此刻伸出一根手指，提醒他的错误。
这是少年对顾渝晓说的最长的话。
“谢谢。”顾渝晓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少年出现在琴房只是为了寻找一处安静无人的场所罢了。
少年收回手，盯着顾渝晓眼角的小红痣，摇了摇头。
顾渝晓站起身：“你要弹吗？”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本顾渝晓认为单薄的少年，身材要比他好得多，高出来半头的样子。
“不。”
“你不喜欢说话。”顾渝晓收拾了一下琴谱，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不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他多少有点声
控，评价别人也会潜意识把这一项排在首位。
顾渝晓离开位置去把窗帘拉上，后脑勺对着原处的少年，一边拉一边补充：“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很奇怪。”
这里的‘我’，不只是他，还有原主。
顾渝晓把原主的记忆搜刮了一遍，都没能找到对应的人，这样的长相但凡出现过就很容易被记住才对。
少年垂下眼，拇指摩擦着指节处：“不奇怪。”
教室空荡的好处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来了，哪怕很压着的声音也很好地传递给了它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