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那的建筑师资格——这次不能再撤销了。”
乔伊:“……”
生米煮成熟饭,她忍不住破罐破摔:“安东尼奥,我记得你上次跟市政厅正面对抗的时候,不是说你不在乎巴塞罗那的建筑师资格,去哪儿当建筑师都行吗?那时说的可是潇洒得很,怎么现在就把自己说的话都吃了?”
安东尼奥的手搭在画夹上僵了僵,居然难得地一时语塞。
他随即略微烦躁地揉了揉凌乱的头发,随后摆摆手:“反正我协议都签了,反悔也没有用。别纠结这事儿了。挺好的,毕竟是一百万比塞塔啊。”
乔伊:……她再也不想听到一百万比塞塔了。
正在这时,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小玛丽抱着书从旁边经过。安东尼奥顺口问道:“你觉得呢,玛丽?”
“你把小孩子扯进话题做什……”
“我赞成。”
没想到,一向不参与闲话的小姑娘无比自然地接上了话。
乔伊惊愕地看过去。
“毕竟是一百万比塞塔啊。”小姑娘微笑道。
乔伊:“……”
“高迪先生的房子既然设计完了,那都是过去式了。反正他将来一定会设计出更令人惊艳的房子,不是么?”玛丽说得理所当然,好像那家伙放弃掉的只是随手搭的一座积木。
得到有力队友的建筑师笑起来:“对嘛,一个作品而已。我还好端端地在这儿,以后的作品有的是。你要是不高兴,我再给你设计一幢房子。”
嘶,又一幢房子?
对不起,乔伊可耻地感到受宠若惊的快乐。就像看到小羊主动凑上来要求薅羊毛。
好,好像也可以接受了……
在一大一小的双重暴击下,乔伊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回费尔南德斯之家设计署名的企图。
事后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也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果不接受阿巴斯父子的要求,他们把伯爵之家屋顶支柱的事情捅出去,安东尼奥的建筑师资格就会被永久吊销。
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资质担任她的房子的建筑师——费尔南德斯之家必须转由有资质的建筑师接手,不然就是违建,恐怕会马上被叫停。
别的建筑师来半途修改房子的设计?她拒绝!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亲自画的图。
……可她也不想要一栋烂尾楼啊。救命。
反之,如果接受,安东尼奥的建筑师资格就保住了,还净赚一百万比塞塔。
这么一比较,居然还挺划算。
乔伊再次认识到一个悲哀的真理——人果然是没有底线的动物。
她叹口气,安慰自己: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以后盯紧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建筑师就好了。
同时,她也意识到另一件事——如果让安东尼奥像建她的房子一样亲力亲为地督建每一个细节,那他倾尽一生也留不下多少个作品。
建筑毕竟是大家伙,兴师动众,通常也得有个把年头。何况这里还是并不追求速度的十九世纪西班牙。
在十九世纪的欧洲,人们还习惯于一位建筑师就是一支队伍,负责一整座建筑的几乎全部事务。
一个人又查资料,又设计,又计算结构,又报预算,还做石膏模子敲雕塑,每天监工,甚至亲手搬砖。
人的生命哪里能和石头耗!她还指着靠自己的鞭策让大师多产出几座作品,给人类做贡献呢。
于是,乔伊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应该引入现代建筑设计团队分工的概念。
设计师要做设计师该做的事,具体搭建则应该分别安排结构、水暖和电气工程师的团队。
建筑师负责艺术设计。
而结构工程师则负责愤怒地咒骂建筑师啥也不懂乱画图,设计的东西在拥有正常重力的地球上根本实现不了。
咳……不,他们负责将建筑师的设计变成地球上可行的现实。
虽然这样势必会早早引入建筑师和结构工程师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的孽缘,但没办法,这是结构性矛盾,早晚会出现的。
这就叫做历史的必然。
团队管理革新的第一个试验,乔伊打算应用在兰布拉大街上的玫瑰家奶茶铺。
这家如今已名声在外的店铺原本租用的建筑上了年纪,不久前哗地垮下来一块墙渣,吓到了在旁边排队的人群。
虽然市政厅出面说这不过是正常现象,不影响使用,但乔伊总觉得十九世纪的建筑质检报告结果未必可信,何况这个店面设计如今确实已经与品牌的名声不匹配,是时候换个崭新的面貌了。
于是,这也就成为了安东尼奥将为她设计的第二座建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乔伊继续忙碌在普及电线杆及输电系统的事业上,而她的房子则在另一个圈子里出了名。
等待的时间总是焦灼。
终于,在贵族庄园里的紫罗兰迎着春风齐齐绽放的时候,费尔南德斯之家这幢早已吸引了众多目光的奇异建筑迎来了竣工的时刻。
几天后,开放了将近一年的加泰罗尼亚青年建筑设计大奖赛最终截止报名。
《巴塞罗那日报》对此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