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惊魂未定,在花坛之侧大声哭叫道:“吴大人给评评理,外边事情不谐,回来便拿家里妻妾出气,这算什么?喊打喊杀的,这算什么?这日子没法过了,奴家这便离开,回娘家去。留在这里也是个死,不如乘早走。”
郭旭怒喝道:“贱人,你要走便立刻走,打量着本王失势了,便想着拍屁股走人是么?好,本王一会便赏你休书一封,让你滚蛋。”
秦氏本是气话,闻言顿时一愣,旋即坐在花坛旁的青石阶上尖声大哭起来。
吴春来甚是尴尬,咳嗽一声道:“王妃,听在下一句,这个时候您便别添乱了。你不知王爷心中烦恼,此时该安慰劝解才是,怎么还闹起来了?王爷心中郁闷,你又何必激他?”
秦氏听了这话,止住了哭声道:“我也不想啊,我本是来劝解王爷的,谁料到……”
吴春来道:“王妃可否回去歇息,下官跟王爷说说话,王爷说的也是气话。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仇怨。”
秦氏闻言施礼道:“吴大人说的是,那么我先走了。”
吴春来躬身还礼,秦氏这才起身离开,叫了几名丫鬟婢女去厅中收拾残局。
吴春来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神情沮丧颓废之极的郭旭,轻声道:“王爷,咱们去那边亭下说说话如何?”
郭旭冷哼道:“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一切都晚啦。”
吴春来一笑道:“吴某是奉吕相之命前来宽慰王爷的,吕相不便亲自前来,所以委派我前来。”
郭旭一愣,皱眉道:“外祖父叫你来的?他现在也避嫌了?也不肯来了?”
吴春来苦笑道:“王爷想到哪里去了,吕相目标大,现在很多人盯着他看笑话呢,故而他不能动,只叫下官前来。王爷,咱们还是亭下说话去,这里怕是不太方便。”
郭旭点头道:“也好。”
两人缓步走道院子西边一座树荫下的小凉亭里,吴春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看着周围精致道:“王爷这后宅小院倒是风雅,这凉亭一角风景绝佳。”
郭旭冷冷看着他道:“你要说的便是这些?”
吴春来干笑一声,叹了口气道:“王爷啊,春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王爷便是发怒杀人,也于事无补啊。这件事其实早在吕相意料之中了,王爷何必反应这么大?”
郭旭怒道:“你是说,外祖父早就知道我得不到太子之位了?那还一直欺骗我作甚?”
吴春来收了笑容正色道:“王爷自己难道不知道么?王爷擅自做主,跑去刺杀林觉,让事情更加的恶化了。在那之前,或许尚有可为。但西山翠谷刺杀失败之后,此事便再也无法挽回了。王爷公然要林觉全家的命,林觉岂肯罢休,自然是将之前的一些事告知皇上了。他是豁出去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将王爷拉下马来。所以说,王爷的冲动导致了这个结果,这可怪不得别人。”
郭旭怒斥道:“你是来怪我?这事全怪在我的头上么?”
吴春来静静的道:“自然是王爷的错,我们当然也有错,错就错在没有拦住王爷。太子为郭冕所得,王爷心里难受,我们也何曾好受?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将来郭冕登基,我们一个个都得被他秋后算账给杀了。我们难道心里好受么?”
郭旭垂首沉吟不语。吴春来语气放缓,低声道:“吕相要我过来跟王爷说一句,事情远没有结束,一切尚有可为。所以请王爷一定不要乱了阵脚,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吕相会安排好一切,届时……只要王爷愿意,这天下还是王爷你的。”
“哦?当真?”郭旭眼睛一亮,惊讶不已。
吴春来缓缓点头道:“当然,这是吕相要我亲口对王爷说的话。”
郭旭皱眉道:“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回天之策啊,现在郭冕已经是太子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吴春来沉声道:“吕相让我问王爷,王爷可记得前几日吕相来见王爷所说的话。王爷说,那些话王爷若是不明白,便好好的想。想明白了,有了答案便去见吕相,吕相自然会帮王爷。倘若王爷没想明白,那便不用去。只是请王爷一定在郭冕登基之前想清楚此事,郭冕一旦登基,那便什么都不用想了。大伙儿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便是。”
郭旭怔怔的看着吴春来,呆呆无语。
吴春来起身来轻声道:“春来将话带到了,不打搅王爷想事情了,春来告辞!”
吴春来慢慢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凉亭,出了院子离去。郭旭站在亭子里发愣,似乎一无所觉,呆若木鸡。
……
朝廷之中忽然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平静之中,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一片死寂要合适的多。政事堂和枢密院原本是在朝廷里最为喧嚣的两大官衙,平日里奏议之事也多如牛毛。朝堂上的争论也大多是这两个衙门里的事情。可是突然之间,所有人像是被封了口,上朝的时候吕中天和杨俊都闭口不说话,属下官员们也都成了哑巴。
三司衙门里虽
然也有很多棘手之事,但林觉的风格一向是自己能解决的绝不去求助朝廷。自己能办的事情,林觉宁愿和杨秀以及杜微渐两人商议讨论,也不愿意拿到朝廷上去跟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