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中,朦胧的月光之下,城中黑乎乎一片混沌,并如同坟场般的死寂。偶尔有灯火闪烁,那是教匪控制的衙门仓库路口街道等要害位置。但那灯光淹没在昏暗之中,宛如坟场中的鬼火在闪烁。
但这并不表示百姓们都已经熄灯入眠,相反,今夜除非是傻子白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入眠。因为西城外正在进行的那场大战牵动了全城所有人的心。几乎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希望官兵能获胜,虽然他们对朝廷有着诸多的不满,但相较于青教的残暴和野蛮而言,朝廷的所为还稍微能接受一些。特别是在经历了应天府陷落之后,青教在应天府中的种种所为之后,百姓们原本对青教的一些好感已经彻底的烟消云散。
“吃他娘,喝他娘,圣公来了不纳粮。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打开大门迎圣公,圣公来了福无穷。”
“早早开门迎圣公,管教大小都欢悦。”
“……”
曾经关于青教的秘密流传于街市之间的顺口溜在青教起事之后成了天大的笑话。圣公来了不纳粮,圣公来了要纳的是你们的命。打开大门迎圣公?你不开大门圣公也要破门而入。管教大小都欢悦?欢悦的是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青教教徒罢了。他们将应天府这座富庶豪华的城池糟蹋的不成模样了,奸.淫捋掠杀人放火,他们确实干的极为愉悦,百姓们却是罹遭横祸。
在漆黑而寂静的夜里,无数的耳朵都支棱着,聆听从城西传来的喊杀声。无数双眼睛盯着西方的天空,看着那天际火光闪耀的红光冲天。希望能听到城破了的消息。大周官兵还从没有那一次如此的被人期盼着能获得胜利,这是朝廷的悲哀,也是百姓们的悲哀。
城南僻静的小巷里,一队全身漆黑的人影正悄悄穿梭而过。他们避开了大道的关卡,从小巷绕行南行,直抵南城城门内广场之侧。在南城广场东首的一个巷子口的阴影里,众人停下了脚步。
众人凑在巷子口的暗影里朝南门广场上张望,南门广场空旷寂静,似乎并无人影。城头两侧几串风灯在夜空中飘荡,光线黯淡晦涩,看不清城头情形。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啊,咱们悄悄摸上城楼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们看如何?”黑影中的一人低声说道。
另一人忙道:“马大人,且慢动手。在下以为,偌大城门所在之地,乃是要害之处,怎么可能城门内没有人手?这有些不太对劲,咱们再等等看。”
马斌尚未说话,旁边一名禁军队正低声道:“孙兄弟忒也小心,淮王正大举攻城,教匪自然会将兵马尽数调往西城守城。这里人少有什么稀奇?”
孙大勇摇头道:“再吃紧,城门也不能不顾。城上城下总是应该有人手的,这是基本常识,教匪们不会不懂。在瞧瞧,小心为上,免得徒劳无功。”
众侍卫禁军并不以为然,但马斌却对孙大勇的意见颇有些看重,低声道:“那便再等等。”
众人伸着脖子在巷子口张望,四下里寂然无声,西城方向的天空火光冲天,即便隔着小半个城池,依旧可以听到一阵阵喊杀之声传到耳边来。很显然,西城战事正酣,攻城正自激烈。
众禁军躁动不安,马斌也心急如焚。进城来的任务便是在城内动手协助破城,但此刻却猫在这里无所事事,实在是说不过去。
马斌终于忍不住了,转头欲对孙大勇说话,忽然间,孙大勇低声急促道:“有动静,噤声。”
众人忙瞪大眼睛顺着孙大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广场一角的暗影里,有人影在慢慢的晃动。片刻之后,一队十几人的巡逻队伍出现在黯淡的光线之中。他们沿着广场边缘悄无生息的走来,像是暗夜中的幽灵一般。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袍子,故而在夜色中很难被发现,倘若不是他们走到广场上,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躲在角落里。
“那边还有。”一名禁军指着城门洞方向低声道。
众人看去,果见远处城门洞口一队巡逻教匪正走了出来,沿着城墙慢慢往西。这一队人数更多,足有四五十人之多。他们之前躲在城门洞的黑暗里,距离又太远,所以根本没法发现他们。
“好险!”众人身上出了一层汗。之前倘若贸然出去,怕是一出巷子口便被发觉了。对方在暗处,只需待自己等人靠近,一顿羽箭袭击,便可将己方三十几人尽数射杀。
众人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才看到两只巡逻队,已经有六七十人了,应该还有其他的巡逻队在暗处。城下怕是便有一百多教匪。再加上城楼城墙上人数未知的教匪兵马,想攻占南门怕是难了。
但这还不是眼下最需要考虑的难题,因为众人发现,广场西侧的那只十几人的巡逻队正朝着众人藏匿的小巷入口慢慢走来。如果他们走到巷子口,众人将无所遁形。
所有人都摒气凝神,几十双眼睛都盯着那十几名教匪,紧张的不敢呼吸。马斌的手握上了刀柄,一旦对方发现己方踪迹,说不得也要先砍翻他们再说。但这么一来,行迹暴露,城头守军也必会被惊动,想偷袭城门的计划怕是要破产了。
十几名巡逻教匪幽灵般的穿过广场边缘直愣愣的朝着巷子口行来。在走到巷子口外二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