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缓缓道:“从现在开始算起,那应该是四十多年前了吧。算起来,那时候我师傅还只有十八九岁而已。那时候,魔音门还是终南山中的一个小小的门派而已。入门的弟子选拔是极为严格的,因为魔音门的武功要精通音律,善用乐器。故而光是这一点,便很多人无法入门了。”
林觉点头道:“说的也是,如此说来,贵门中的弟子应该都是琴棋书画都精通之人才是。最起码也要懂音律。”
“确然如此,魔音门这一派的创始始祖是数百年前大唐第一歌姬许和子。她的歌声无人能敌。后来她归隐终南山,偶然悟出了音律和武技之间的联系,于是创立了魔音门。我师傅便常说,魔音门弟子不仅要在音律上造诣,更要在歌艺诗词书画上精通,才能相辅相成,增益精进。所以,魔音门下弟子并非是乌合之众,而都是些优秀之人。”
林觉点头赞同,那日在大剧院门前,白冰击败左氏兄弟时便战边吟诗,说明那一套武技便是脱胎于那首诗作。这正是艺术想通,相辅相成之效果。这魔音门的武功确实神奇,能以这种方式凝练成招式,绝对是天下一绝。
“即便如此,魔音门下也是有败类存在的。一名男弟子隐瞒身份投入魔音门中,他是江南五行门掌门之子名叫柳元兴。一切的恩怨仇杀便是从这柳元兴身上而起。魔音门中规矩极严,男弟子和女弟子是分居于两座山头,不得私自往来的。但那柳元兴心怀鬼胎,伺机偷越界限,窥伺女弟子所居之处。那年夏天,我师傅在山涧溪流中洗浴,柳元兴在旁偷窥,被我师傅发觉。我师傅武功比他高太多,一出手便将他擒获,欲押送师祖处处置。这种事在魔音门中一定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一旦禀明师祖,柳元兴必受三刀六洞而死。柳元兴害怕的要命,苦苦哀求我师傅饶他一命。我师傅那时年轻,柳元兴也求得恳切,这便一时心软,生了犹豫……”
林觉惊愕之余,轻轻说了句:“那柳元兴必是生的英俊好看。”
白冰看了林觉一眼,咂嘴道:“我没见过,师傅说他生的貌若潘安,俊美的很。也许跟你生的差不多。”
林觉心里美滋滋,但片刻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这是把自己比作那个柳元兴了。
“师傅也是考虑到这件事说出去有些不雅,毕竟……沐浴时被他偷窥,禀报上去必是有些风言风语。加之也不忍见他便被处死,便命他发誓不再犯,放了他离去。这之后,柳元兴常常偷偷跑过来找师傅,每次都带些香粉胭脂首饰戒指什么的。久而久之,我师傅对他也……也生出了……好感。有一天,师傅经不住他花言巧语,两个人便……便……那个……”
白冰脸色微红,有些说不下去了。林觉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师傅喜欢上了他,两个人偷偷的成了夫妻是么。”
白冰如释重负,点头道:“是这样。”
林觉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水磨的功夫。白玉霜当初放了他一马,便几乎注定要被这小子俘获了。深山之中,枯燥乏味的门派生活之中,又是花信年华,春心萌动之时。有个俊俏的男子天天在身边献殷勤,那又如何不被攻陷城池。
“这件事未必是件坏事啊,男女相悦,正常不过的事情啊。”林觉嘴上如是道。
白冰白了林觉一眼,摇头道:“你不知道,我魔音门门规森严,弟子的言行都受约束。就算是婚配,也是要禀明门主,得到首肯。由门主做主婚配。门主不点头,也是不成的。更何况是私下的……苟合,更是门中大忌。”
林觉点点头,这年头就是规矩多。大到一国,小到一衙一寨一家,都有这些约束的规矩。自由恋爱那是想也别想的。但凡如此,都是私通苟合,都是有违礼制的,可不像后世那么开放。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倘无这些规矩,也会乱了套。
“后来呢?禀明门主不就是了。”林觉道。
白冰轻叹一声道:“倘若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师傅是师祖爱徒,师傅悉心栽培,准备委以重任的。师傅被明确告知,武技未成之前决不许嫁人,一旦嫁人,一切便荒废了。师傅岂敢禀告师祖。然而,他们二人交往甚多,一来二去竟然……竟然……闹出了大事情来。”
林觉惊愕道:“怎么了?”
“我师傅她……她……三个月后,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了。”白冰低着头吞吞吐吐的道。
林觉张着嘴巴半晌,咂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是说……这岂非纸包不住火了么?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林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当初自己和采薇也是如此。上元夜雪夜小屋一夜春宵,竟然便蓝田种玉了。论效率,自己比这姓柳的可高多了。他用了三个月,自己只用了一晚上。不过话说回来,成婚也快半年了,自己和绿舞莺莺她们也是时常亲热,怎么反倒她们的肚子没有一个有动静的?当初那一夜的准头不知去哪了。
“是啊,纸包不住火了。师傅发现自己怀孕了,吓的了不得,于是想办法求医问药,想要……想要打掉孩儿。可是用了很多药方也不成。师傅用扁担压,三九天去冰水里泡,在岩石中翻滚跳跃,却也根本不成。那东西像是长在身上一般,就是打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