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恍然,原来是当今圣上来贡院看望考生,怪不得有如此阵仗。那么这些盔甲华丽,相貌高大英俊的士兵们也不足为奇了,那是选拔出来的殿前司禁军兵马,专门贴身保护皇上的禁军兵马。
喊叫通知声响了足足有一刻钟,整个贡院三千多间号舍全部都已经通知了数遍。这之后,有考官前来打开号舍门锁,一声令下,一排排号舍中的考生纷纷出了号舍来到廊下站立。大伙儿直愣愣的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后,鼓乐声中,有人嗓音洪亮的叫道:“皇上驾临!”
“行礼!”考官大声下令,众学子纷纷跪在地上低头等待。不久后,一大群人簇拥着郭冲从西边现身,沿着号舍前的石砖道路上缓缓走来。文武官员簇拥着满面笑容的郭冲。两位主考在旁介绍着春闱大考的情形,一群人有说有笑走来,对跪在号舍廊下的一干考生熟视无睹。
不久之后,圣驾从林觉的号舍前经过。虽有不许抬头的禁令,但林觉在听到了熟悉的严正肃的声音后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去。但见一群穿着臃肿官袍的官员们簇拥着一名身材微胖,衣着鲜黄,头戴金冠的男子正缓步从前方数十步外走过。
虽然距离甚远,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从周围簇拥着的众人的形体语言以及那男子的步态动作便可感受到一种旁若无人众星拱月的气场。说的俗气些,那便是皇家风度,王霸之气。
“低下头,谁着你抬头的?”侧首方有人一声断喝。紧接着,盔甲佩刀哗啦啦的作响。两名殿前司士兵飞步奔向林觉而来。
林觉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却已经迟了。两名士兵已经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林觉的臂膀。
“怎么回事?”廊外手握剑柄身材高大的一名随驾将领大声喝问。
“骑兵江指挥使,这里一个考生胆敢抬头窥视,不守礼节。”一名士兵叫道。
“押走!”那将领摆了摆手,像是处理一只被抓住的蝼鼠。
“是!走!”两名士兵拖起林觉便走。
林觉心里后悔不迭,没想到见驾的规矩居然这么严,自己只抬了下头张望了几眼,便要被抓走了。真他妈的见了鬼了。事情倒是没什么大事,也不可能是死罪什么的,最多是挨顿打做几天班房罢了,但这春闱大考可就彻底的废了。
廊下的喧哗引起了郭冲和陪同群臣的注意。他们也都朝着这边看过来。郭冲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启奏圣上。一名考生不懂礼仪,未经许可抬头左顾右盼,直面圣驾。臣命人拿了他。”殿前司指挥使,枢密副使江荣祖忙高声回禀道。
“哦!”郭冲点了点头。普通百姓在皇帝面前是不能抬头的,皇上乃天之子,仰目直视乃不敬之举,这是基本礼仪。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事儿也只是件小事而已,凭此便拿人,也是有些牵强。
“算了,放了他吧。毕竟十年寒窗苦读,不能因为此事便坏了他的前程。地方上的学子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的。朕来巡视贡院是勉励学子,给他们鼓劲打气的,可不是来让他们人心惶惶,个个惶恐的,那也不是朕的初衷。”郭冲摆手道。
“皇上仁恕宽厚,心胸如海,老臣佩服之极。我大周天下臣民能有这样的圣上,当真是十辈子修来之福气。老臣替天下百姓谢谢圣上。”随行在旁的当朝宰相吕中天动容道。
“是啊,圣上此举叫臣等佩服的无言可说。圣上是臣等一辈子都要效仿的榜样。江指挥使,还不放了那学子么?”身材雄壮健硕的枢密使杨俊大声附和,并且朝江荣祖喝道。
江荣祖忙大声应诺,回身下令士兵放了林觉。林觉整理着被弄的乱七八糟的衣衫,心里松了口气。
“虽则圣上仁厚,但学子失礼,也是不该。莫如叫他过来,圣上亲自教导他几句,叫他知道天恩浩荡,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此事也好往下宣扬,教天下人知道圣上谆谆教诲,一片爱民苦心。也是一段佳话。”
说话的是史官编修刘属。他是负责跟在皇帝身边记录的史官,不同于起居郎的流水账,他是记载一些重要事情作为材料,之后编撰国史之用。今日这件事显然是值得一写的,不过血肉不够丰满,故而他希望加上一个圣上亲自教诲学子,学子感恩涕零,天下传为佳话的结尾。这显然是一种设计摆拍的行为,有篡改历史,创造历史之嫌,但此事对郭冲在史书上的形象有利,所以他敢提出来。
郭冲显然也心领神会,呵呵笑道:“也好,叫那贡生过来,朕跟他说两句。”
不久后,江荣祖领着林觉快步走来,在走到十几步之外时,吴春来和站在郭冲身侧的严正肃都惊讶的睁大眼睛。
“怎么是他?”吴春来和严正肃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
“怎么?你们认识这个人?”郭冲笑问道。
“启奏圣上,此人名叫林觉,是两浙路去年秋闱的第一名解元。臣去年去杭州,跟他有数面之缘。”吴春来解释着,顺便也解释了自己和林觉认识的缘由。
但其实他根本无需多解释,当听到林觉这个名字的时候,郭冲便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原来他就是林觉,这可真是巧了。朕不是还下旨嘉奖过他么?有趣有趣,刚才差点拿了他。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