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当晚想了很久,直到天蒙蒙亮,没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后,才返回舰内暂歇一会。
她觉得是一会,半个小时或许稍多一点儿。
然,等重新睁开眼时,视线却触及到了低矮的绿色营帐,行囊放于右侧角落,旁边搁着纳水瓶,和一朵像骷髅头的花
她倾听了几秒动静,爬起来走出去。
陌生的野林空地,没有正在维修的舰体,倒是有着熟悉衣着的人,不时的从四周来去走过。
“你醒了。”琼从前面回头,看她那不带隐藏的惊疑茫然,明了的说,“看你右手腕提示。”
手腕
安瑟闻言抬手,低头,上面清晰地画着从前没有的赤红大字,“日记。”
“我们的记忆在消失。”琼说着,“你先适应一会。我们再谈。”
日记安瑟返回营帐,往随身行囊扒拉了一会,突然停下,从自个腰腹往下摸,最后拉开大腿侧闭合链,摸出几张薄薄的纸张。
重要物品随身藏,挺好。
“安瑟希琳洛,联合舰队,9u未知星球探索计划,十编队总队,28号出发。”
“i坠舰。找到舰体。夜遇袭,为前舰员。生物形态突变,基因改写。神精神病”
“ii百人往北,与三组队汇合。遇袭,前舰员。神”
“iii一四六组队汇合。日常遇袭。细胞体出现不正常分化。神s已消失幸存者身体无异常。”
“iv:全员汇合。日常遇袭。间歇性失忆。进一步分化。”
“v他娘的。”
“vi扩大搜索。主动出击。对话。神迹,位置”
“vii前舰体残骸。二编队汇合。无发现。”
“vii坟场。人形丛林。往深处。”
安瑟慢慢的看完,再看向附带的地图手稿,上面简单地勾勒了走过的地方地形,标记着方位距离等。
可她,半点印象皆无。
记忆停留在第一天当夜,无缝连接得毫不生涩。
抓着薄薄几张纸片凝思片刻,她叹口气,出去找人去了,她觉得自己需要再了解一下失忆的事情,虽然这事儿可能前几天讨论过。
琼一直在外头候着。
知道丧失的是最近七天的记忆时,说道,“每个人记忆消失的速度不一样。在此前,你已吩咐所有人将个人信息和任务记下来,必要时相互提醒。”
“你呢”安瑟看着眼前似是毫无异常的人。
“我前两天醒来时,丧失了此前十天记忆。”苦涩从她脸上浮现,“得庆幸,我们不处在同一个频率。”
“想到对应措施”
琼摇头,“连影响的因素都确认不下来。”
安瑟脑里闪过那记不得自己是谁,渐变癫狂的前舰员。
掌管记忆的区域处于大脑边缘,由突触间产生和接收大量信号传递完成,这种导致基因突变和改写的特殊环境,同样可以改变区域内调控机制中的一环,导致记忆不正确形成。
当真。
麻烦了。
“今天的行程是”她再问。
琼指向林木高密一侧,“一直往生物更繁杂混乱的地方寻去,直到找到初始区域,根源地。”
根源地。
“附近汇合的多少人了”
“一万六。我们每回停留时会发送信号表明位置。但大概,以后随着失忆加重,再难有其他编队主动寻来。”
也说不定会成为新的麻烦,安瑟边想边续问,“现在队伍原地整顿多久了”
“三个小时。”
“整装出发吧。没时间休息了。”
第八天了,多一个八天,也未必能寻得着所谓的地方,而眼下形势却紧迫。集体失忆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现在的安瑟,大致能摸透到比他们早到的人,半癫狂半茫然原因了。
忘记事儿后,具体信息都是别人告知的,而随着情况越糟糕,传递的信息掺杂的负能量越高,关于自己的特有信息却越少。
失去信念,失去自我,所有人也就慢慢地变成了有着统一思想的行尸走肉。
出去,回去,成了崩溃时唯一共同存在的念头。
至于神,是绝望中的希望还是
她所知道的,能活着出去的人,没有记忆,身体完好,是因为记忆无法恢复,身体却能痊愈吗。
那消失的原因
神是指什么。
行程中,她一路琢磨着,一路顺便与同行中其他几位专家成员交流,关于基因改写,关于失忆,关于泡泡体光团。
他们猜想,这是不是泡泡体光团,所带来的副作用。
它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所有波、所有携带能量的载体都无法逃离,被锁在了这里面,导致产生现在的一系列现象。
这是目前得出的最可能的猜想。
夜里,照旧如常的遇到了袭击。亦是数百人。或许这个数量已是所能维持团结的极限,但如羊入虎口。
整个过程安瑟已不加理会,反是趁着再次整顿的空档,翻出记事本,记录着一些必要事情。
她的记忆,也在消失。
或许,不知道哪天醒来,就忘记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