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离开碧海金镜,“是低阶蛊兽。”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磅礴沉稳的灵力,传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而一向与太微境作对的无量宗,竟也发了话,范孤鸿捋着白胡子,比赛似的也用“传音入密”,将声音送到每个人耳边:“不错,老夫也能断定,这只是低阶,大家稍安勿躁。”
场面果然渐渐控制住了。
“两位掌门都说是低阶,那便不会走眼。”
“还是城阳老祖心细如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他的话,老夫也心安了。”
“如果是低阶蛊兽,那金丹期弟子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只要不正面对上……”
“还好福源洞构造特殊,只要他们机灵一些,相信徒弟们能逢凶化吉。”
“事已至此,就当做历练吧。”
城阳牧秋却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镜中的银绒,见自家毛团儿暂时无恙,才默默打算: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十方刹也并未现身,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姑且再看看。
福源洞中乱糟糟的,光线又晦暗,直到有人打开火折子,众人才看清了“蛊兽”的模样。
很难形容,如果非要描述出来,就是“恶心至极,看了想吐”。
这些东西没有一个长在正常的审美上,有三只眼的,也有独眼龙,有的长毛,有的长鳞片,还有一边蝶翼,一边鸟羽的……总之是一群争奇斗丑的畸形怪胎。
但这些怪胎极其凶悍,没一会儿,洞中便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
队伍前方有人大喊:“这里的壁洞坚固异常,那东西刨不开!大家分散躲起来!”
清田和清轩被人群冲散了,奎岳却紧紧跟着银绒,闻言拉起他便跑,福源洞内地势复杂,迷宫一样弯弯绕绕,两人胡乱挑了条路拐进去,倒是意外的幸运,这里是个小小的死胡同,而“洞口”有些窄,决计容不下蛊兽闯进,暂时是安全的。
奎岳松了口气,可意识到这幽暗狭窄的洞口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独处,又不自在起来,没话找话:“我、我之前做过功课,福源洞之所以坚固,是因为这些水。这些水蕴含灵力,包裹着岩壁,水是抓挠不断的,所以那些蛊兽对窄洞没办法……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受伤了?”
“没有受伤,就是……”银绒觉得哪里感觉怪怪的,但又形容不出来,不大好意思地说,“可能吓到了吧。”
上次这样害怕,还是很小的时候,险些被兰栀姑姑按进沸水里烫死那次——虽然兰栀三番五次强调,那水被人做了手脚,她本意只想给他个小小教训,没想过害命。
可银绒至今记得生命垂危,即将魂魄离窍的恐惧,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墨玉铃铛,上一次,便是这个铃铛救了自己。
可现在,除了恐惧之外,还有股怪怪的感觉,体内灵脉躁动,而胸口冰冰凉凉的,银绒往下摸,摸到了那块涅槃羽岁,原来是时常拿出来把玩,忘了装进储物铃铛。
“胡公子?”银绒听到奎岳的声音。
“胡公子?银绒,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而此时,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约是有人往这窄洞里挤,“快!这里安全!那东西绝对进不来!”
“娘的,还有人!这里容不下这么多人!”
这大概就是现实意义上的“冤家路窄”,来者是之前抢了银绒等人灵枢碧兰的玄阴谷修士,大约五六人,人虽比上次遭遇时少,但那几个金丹巅峰都在其中。
玄阴谷的人也不客气,直接拔剑:“滚出去,这地方归我们了!”
他们逃过来的同时,也引来了一只蛊兽,此时正虎视眈眈堵在洞口,出去便是送死,奎岳没时间同他们争执“先来后到”,也径直拔了剑。
然而,他再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个十八岁、刚刚结丹的少年,根基尚若,何况还带着个小拖油瓶——银绒不知怎么了,浑身冷得像冰块儿一样,蜷缩着身体,连行动都迟缓了。
奎岳不愿扔下他不管,偏偏玄阴谷的修士们剑招凌厉,大有“不出去就砍死你们”的流氓架势,反倒比外边的蛊兽还要危险。
奎岳咬咬牙,拽着银绒退了出去,他打算在窄缝里躲着,也许还能坚持到蛊兽离开,然而,玄阴谷几位弟子却还要赶尽杀绝,仍旧拿剑赶人:“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们这是想利用自己和银绒把那些蛊兽引开,再多上一重保险,奎岳气急:“它们又进不来,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奎岳,”一直沉默而虚弱的银绒却忽然开了口,“算了,我们走就是了。”
奎岳:“可是——”
“你刚刚说,坚固的不是溶洞,而是水?”银绒忽然没头没尾地提这么一句,又问,“有符咒吗?好歹把那怪物引开片刻,我们争取时间逃出去。”
奎岳很想说争取那几息工夫,根本不够他们逃多远,但如今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便没废话,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七八张攻击符咒,一股脑地扔了出去。
蛊兽因疼痛愤怒大吼的同时,也猛然倒退了好几步。
就是这时!
两人抓紧时机,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