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还是相当害怕皇帝见到她的小女儿的。
他们家雅水的长相,就不是一个普通小娘子的样子,她太美,也太特别,她具有的是一眼就会让人惊艳得挪不开眼睛的美貌。再加上大将军与她的身份,还有家里的先生,皇帝要是起了异心,把她“扣”住了,那他们如何?
皇帝不是安王,是她可以直言拒绝得了的。
而且更致命的是,在这朝代,不管她如今在家有地位,还在皇帝那说得上话,但女子终究还是这个时代的从属品,哪怕被牺牲了,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并且,按世人的标准,她要被皇帝高看一眼,都只会被人当是她的福气。
这年头的娘子们,都是靠命在撑着一生。她们再悲惨,被人说起来也顶多是唏嘘几句,就是亲人强为她们出头,也得不了几句好。
这就是现实。
林大娘知道大将军与她再厉害,单拳也难敌众脚,该防范的一定得防范,不能掉以轻心,尤其绝对不能相信会拿住人,平衡利益的皇帝。
这个人,在江山面前,连自己的皇后都可以牺牲,林大娘甚至敢肯定,如果值得,皇帝连自己都会牺牲。
他就是这么个人,不能以常理去断定他,林大娘对皇帝能以平常心去看待他的所作所为,但她自己却是深深畏骇皇帝的。
她如此,她家大将军更是如此。
而这时,宇堂也没打算让皇帝按着皇帝的脚步来,他带着林大娘等人上前迎了皇帝,跟皇帝道:“您来了正好,我刚跟我这些刚来京的打杂的把算术那本书作了个分册,好方便孩子们学,您跟我过去看看。”
“先生……”林大娘看向他。
“看什么看,把宴摆到前头去不知道啊?蠢死了!”宇堂骂了他一声,跟他的老徒弟们也是一脸乖张,“还不快走,难道让老夫请你们,你们才知道动啊,一群蠢货!”
蠢货苦笑不已,连连躬身作揖,求先生绕过他们。
“先生……”皇帝也笑了起来。
“快去快去,诶?”宇堂看着几个皇子,觉得不对了,指着最前面的太子道:“你们不能进去,站外面。”
皇帝更是哭笑不得,“先生,这事明儿咱们再说成吗?朕今儿……”
“就今天,我还有个事跟你说,就是我徒儿……”宇堂后面看了看,没看到怀桂,闭着眼睛就是一吼:“怀桂你要是再不过来,我扒了你的皮!”
林怀桂从最后面赶紧窜了过来,脸上全是苦笑,“先生,先生!”
“你比你姐姐还笨!”
怀桂苦着脸,朝皇帝无奈一笑。
皇帝见到他,也是眼睛一亮。
以前的玉面小郎君,又长大了。
“好,前头说话。”他带了怅州数十位商人过来,京城因这些人的到来,这几日的热闹就没歇停过,那些生意人因此放开了手脚,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这个头带得太好了,皇帝这几天本就要召见这位有功不表的小郎君,现下见到,干脆一道说了。
皇帝带着人去了,人一走,都松了口气。
但这时丫鬟又急跑了过来,喊着说二夫人不好了。
林大娘忙赶了回去。
还好闵遥就在,带着他娘子两人连手施针,才把奄奄一息的二夫人那口气吊了上来,而这时,跟皇帝走了半道路的刀二爷也被急忙请来叫他的下人请了回去。
刀二爷一听说二夫人不行了就往回跑,跑了两步,因动作太仓促,他摔倒在了地上,但没等下人去扶他,他就连手带脚地爬了起来,一脸惊惶地往前跑去,一会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而他消失的这一路,他一个字都没说,但皇帝看到了他爬起了后那磕破了的头,和他往前冲去,想开口说话,最终却只能哑哭的表情……
皇帝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这位老臣子消失了,他也站了好一会都没动,安王站在他身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都忘了,他皇兄跟刀府之间,还有死结未解,而且,这道死解,想来怎么解都是解不开的。
有些结,就是身为皇帝,也是化不开的。
过了一会,皇帝侧头,跟刀藏锋道:“尚书夫人也来了?”
“来了。”刀藏锋点点头。
“怎么样了?”
“就一口气吊着了,末将看她今日,也是想来看看主家,跟旧家道个别来的……”刀藏锋说完,嘘了口气,道:“皇上,不说这些了,往前面走吧。”
皇帝也没再说什么了,也知道他自己这趟来得太唐突了。
刀家与他,再如何,有些事情也是粉饰不了的,今天他的不告而来要是让尚书夫人一口气过去了,当真是……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刚来时打趣大将军的心情也没有了,他一路都没再有什么笑颜,跟着他的人也不再轻易开口说话,直到进了前堂,宇堂南容跟他讲解起考卷来,他这心神才算拉了回来。
也因二夫人那边出了事,皇帝这头等到后院传来消息说二夫人喘过气来了,他也是松了口气,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了,跟宇堂说让他明日带着他的弟子们来见他,他就提出要走了。
临走时,他看了一直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