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士将狐狸收入掌中。
这狐狸体型较小,此时软软垂在孙道士手中,白白的,几乎像个兔子,此时已经没有了声息。
关芙定睛一看,不是十五娘。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立刻提起一口气:“桃根!”
这不是他外甥女吗?
但他也不是傻子,在这种地点见到了白狐狸,立刻有遇上了几乎身死的局面,联系上一次,也是如此。
他心中微沉。
桃根三番两次要害他性命,为什么?
孙道士板着脸:“跟我来。”
他提着狐狸就走,关芙不得不跟了上去。
关芙重新跟着孙道士一同回到了上清宫。
这次回到上清宫,关芙没有那种紧张的心情了。
相反的,他隐约的察觉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也许十五娘,或许并不需要他的救助。虽然狐妖在面对道士的时候疲软不堪,无能为力,但在某种程度上,和妖类相处,处在弱势的是他。
是他这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介凡人的书生。
他能救了狐妖,但是狐妖要伤害他的时候,他却救不了自己。
路上遇到的王氏,一边啃白石头,一边劈柴,看到了关芙,他打招呼:“葛生。”
关芙被他嘴里喷出来的石头渣滓打了一脸,勉强点了点头。
孙道士带他来到了孙道士的房间。
孙道士的院子很大,比王氏、王七等人的房间都大得多,有好几个起居室、卧室、书房,还有一间大的离谱的客厅。
关芙听着孙道士的吩咐,坐在了屏风外。
孙道士板着脸,提着手里的桃根离开了。
关芙突然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起身子,往外望了一望,却听见轻轻地、像小动物在地面上跑过的足印。
他回头望去,那声音就在屏风之后传过来。
声音额越来越近,一个婀娜妙曼的倩影出现在屏风上。
关芙屏住了呼吸:是十五娘吗?
他能看见屏风上的影子,一身罗裙,然而头部是狐狸的头部,尖嘴,尖耳朵。
难道是十五娘没办法重新变成人形了?
那影子并没有过多停留,关芙屏住呼吸等待着,过不了多久,那穿衣服、直立行走的狐狸,已经绕出了屏风。
来到了关芙面前。
关芙看着那狐狸低着头,耳朵往下压,一副有很多心事的忧愁模样,明明是狐狸脸,眼睛里却自带一段情。
这是十五娘。
十五娘慢慢走过来,一句话也没说,来到了关芙面前。
关芙伸出了手。
那雪白的狐狸爪子,轻轻搭在了关芙手心里。
关芙低头看了半晌那爪子,没有说话。
那狐狸耳朵动了动。
关芙打量那狐狸绯色的罗裙,还有露出绣梅花的绣鞋,最终把目光停在狐狸颤抖的耳朵尖上。
他为狐狸搬开凳子,让他坐下。
那狐狸就扭扭捏捏,袅袅婷婷地坐下了。
颇为端庄,神似大家闺秀,格外令人心动。
关芙开口了:“苦了你了。”
那狐狸低下头,做叹息忧愁状,笑颜不展。
关芙又说:“苦了你了,爷爷。”
“!”
白狐狸僵了一下,双脚藏在了裙子里,细声说:“夫君,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关芙说:“胡老爷子,别装了。”
白狐狸陷入了沉默。
狐狸往外看了看,好像想要帮手似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演了。
狐狸看着关芙的眼睛。
关芙索性不再盯着狐狸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老爷子,十五娘还安全吗?”
那狐狸终于垂下了耳朵,不再装了。
他变了个身,变成了须发皆白的老头模样,身上穿着妇女的裙子,看着十分滑稽。
他忐忑不安地坐在凳子上,等着关芙审判似的,低下头:“恩公……十五娘挺好。”
关芙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他喝了茶,摩挲着杯沿,隐约的涌上预感:“十五娘是不想跟我回家了吗?”
他脑中一句被无数人重复的话响起:人狐殊途。
只怕那些人,大概是知道了现在的场面,因而对他发出忠告。
既是忠告,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关芙思前想后也发现了其中一直被忽略的蹊跷。
这事情自打一开始就不对劲。
关芙是个普通人,而胡家一群,个个都是有法力的狐狸,再怎么样,知道自己家的女儿丢了,被抓去了,就应该就找。
就算付出代价,之后一无所获,也不会自打一开始就不行动。
这件事一直就有破绽,而葛生置身其中,将这一群异类当做了弱者,孤身前行,从未考虑到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他因为在乎,所以从未怀疑。
胡老爷子点了点头:“十五娘现在就在崂山,但是躲了起来,坚决……”
不愿意再跟葛生相见。
胡老爷子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