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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眼泪(1 / 2)

听到这个过于直接的提问,菜菜瞬间被惊吓得灵魂出窍。

容夏并没有质问它,语气也听不来喜怒。它心中还是十分没底,只能屏住呼吸,耷拉着眼皮,假装自己是一团毛绒玩具。

等待了三四十秒,它的四爪依旧没有着地。

容夏不仅没有放它走,还托起它无所适从的后爪,很贴心地帮它维持更舒服的姿势。

往日的相处已经培养了良好的默契,当菜菜反应过来时,它已经无比熟捻地伸出前爪,抱住了容夏的胳膊。

容夏没有其它多余的举动,只是沉默地抱着它。

心脏几乎要弹跳出嗓子眼,菜菜悄悄抬起眼皮,想要观察容夏的表情。

顺着细白的脖颈一路往上,它看见了纤巧的下巴、不带情绪的唇角。

不够。

还是不太够——

仰起脑袋,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越睁越圆。

略过微微泛粉的鼻尖,它还是对上了容夏的眼睛——虹膜与巩膜之间黑白分明,却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转动眼珠,和菜菜对视,眼底的水光也在跟着摇晃。这层岌岌可危的眼泪随时要溢出眼眶,沾在她鸦黑的睫毛上。

在小黑豹幼稚而懵懂的躯壳里,尤利西斯的理智和意识几乎要被这两汪咸而苦涩的海洋给吞噬。

容夏并不是泪腺特别发达的人。

在庄园开荒时期,不管农活有多累,居住条件有多艰苦,她也从未出声抱怨过。不管是遭遇讥讽,还是必须面对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她都从来没有掉过泪。

然而就在此刻,它亲眼目睹了容夏最脆弱的一面——似乎还是因为它。

菜菜慌慌张张地抬起右前爪,想要替容夏擦掉那点岌岌可危的眼泪。

然而,它一低头,便瞥见覆盖在绒毛上的灰尘。

毛上都有灰,肉垫怎么可能干净?

害怕弄脏心上人的眼睛,它只得又消沉又无奈地将爪子放了回去。

菜菜沉浸在震惊与自我唾弃中,没发现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容夏收入眼底。

*

容夏当然不是被菜菜气哭的。

豹子当然不能说人话,容夏也不期望自己能从菜菜口中得到回答。

她故意丢出这种难题,然后趁菜菜惊

慌混乱、无暇顾及警惕伪装之时,将这个小混账的精神域飞快而完整地检查了一遍。

果不其然,尤利西斯的精神域容器上又出现了三四道裂痕。

顺着那几道狭长的裂痕,深紫色的精神力正在一点点朝外散溢。尤利西斯的精神域相当浩瀚平静,这点伤口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可他俩只分别了一个多月,在这短暂的四五十天里,尤利西斯就已经受了四次伤。

看到那几道狰狞的裂痕时,容夏的心情简直复杂到极点。

除了心疼、怜悯之外,她的胸腔里还充斥着难以消解的愤怒: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将菜菜照料得健健康康,结果这家伙在外面流浪了不到两个月,就给自己增添了一堆新伤。

这种形状的伤疤,只可能是斯坦贝克晶石带来的副作用——也就是说,在艾力诺潜伏度日的这段时间,尤利西斯已经使用了四次晶石。

精神力远比肉·体敏感,精神域被活生生撕裂,这种疼痛远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假如斯坦贝克晶石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副作用,他也不会替容夏找寻更珍贵的红结晶。

为了专程跑来看她一眼,尤利西斯还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艰难地在城市底层的大街小巷里跳跃游走。

容夏并没有生尤利西斯的气,也没有责怪它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境遇不危险,谁会随便给自己撕出一道伤口玩?

想起会议桌上的鄙夷眼神,想到那颗无能的金发土豆,她几乎要咬烂口腔左侧的软1肉。

……嗯,她怎么忽然有点想落泪?

望着那只犹豫无措的黑爪子,容夏紧咬后槽牙,强行把泪水逼了回去:假如她没猜错的话,菜菜肯定正在把莫须有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苦也好笑也罢,都应该关起门来独自消化。

菜菜本来就爱瞎想,她不该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到它身上。

奶茶店快关门了,斯坦贝克红结晶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容夏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我刚才是从大桥上跳下来的,追你追了一路。”

“这破风,把我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菜菜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容夏的说辞,它抬起脑袋,左闻闻又看看,容

夏的表情却无懈可击,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好吧……

它抖了抖胡须,暂时放下了疑虑。

被梦寐以求的熟悉气息包裹,菜菜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它白天遇到了一些破事,晚上还要去看容夏,来回路程折腾下来,它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

菜菜想休息,可它又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合眼:这点短暂的共处时间实在太奢侈了。

只要它睡醒之后睁开眼,容夏肯定就会消失。

小黑豹当然不能在冰冷的死胡同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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