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的正是之前阮娇烟她们遇到的那位侯府千金蒋小姐。
她身上还是披着厚厚的雪白的蓬松兔毛披风,但饶是穿得多,这会儿她的脸色还是有点儿苍白,而且手也是凉的。
蒋小姐捧起了热茶,温暖着自己的手,看着场中的那些少年,眸光微有些坚毅。
“不用了,我能够忍得住。”
“小姐,您为什么一定要来看这场比试呢?这个青竹镇不过是个偏僻之地,虽然难得有这么一场私塾间的才学比试,但来参加的也都不过是些家境贫寒或是家里略有薄产的富户家的孩子,这里又没有什么厉害的夫子,他们的才学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丫鬟觉得很是疑惑,而且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所以行事都已经有些乱了章法了。
蒋小姐望着场中,那里的少年学子们确实是几乎都是穿着朴素的。
这只是一个小镇子。
就连之前她见到的,据说是这镇上最富有的孙老爷家的孩子們,在这个镇上可能已经称得上是最矜贵的了,但是在她的眼里,皇城的一些小商贾家的孩子们都要比孙家的少爷们贵气得多。
皇城的那些少年们穿的锦衣华服,是孙家少爷们都想象不到的。
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银香,”蒋小姐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短时间内回不了侯府了,这个时候回去,也只是自寻死路。但是,以前表哥跟我说过,人越是到了绝路,越是不能够放弃,因为也许一次的努力,救的就是自己的命和前程。”
丫鬟银香有些不解。
“我不能够放弃,到了青竹镇我能做些什么?我自己是不能够回到皇城去,但如果我在这里找到了助力呢?现在找不到,但我可以培养资助一个啊。”
“小姐,您的意思是?”
蒋小姐又看着场中的那些少年学子,她的目光落到阮唯安身上。之前这个少年表现得很出色,小小年纪,衣着朴素,看起来家境应该很差,但是他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很是聪明。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要抓住。银香,我不想死,更不想这样死去。”蒋小姐说着,目光重又坚韧起来。
场中的所有书法都已经收了上去,阮娇烟他们才发现在亭子那边还有几个夫子模样的人坐着,现在那些书法都已经送到了他们面前,他们正一份一份地看了过去。
那些比试的学子们则是由小二端上了热茶,还是坐在桌子前等着。
热茶也能让他们身子暖一些。
阮唯安喝着热茶,给了姐姐和欢欢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们能来,他很高兴。
“姐姐,唯安那个眼神的意思是不是在告诉我们,别担心,他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的?”欢欢小声地问娇烟。
阮娇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你就不觉得,唯安的意思是他不会输的?”
“这么多人呢,哪有那么容易赢呀。”欢欢也是一直觉得他们家的家境太差了,唯安虽然能够上私塾,但肯定也学得不如别人,而且他们家一直没有什么好的笔墨纸砚,书也没多少可看的,唯安应该比不上那些家境好的。
“等等就知道了。”孙大少说道。
这个时候,那些夫子们也已经出了结果。
“这一位学子可当真了不起啊,听说家境很差?”
“确实,上斋里的人都在说他明年要交不起束脩了,估计到时候也只能回家去种地。”
赵夫子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不,他家也没有地了。”
所以他之前让阮唯安把私塾里的那一片荒地开了,种上了菜,他自己是没有多大的能力支持一个贫穷的学子继续上学,但如果阮唯安家里能交得上束脩,那菜地里的菜以后也能给他吃。
现在看到阮唯安几轮比试竟然都拿第一,他心里也觉得很难受,阮唯安要是能够好好地念下去,至少考上进士不成问题。
可读书确实是一件相当费钱的事,他们家里要是没有这个条件那也没办法。
“各位夫子,我家小姐刚才看到各位学子的比试,觉得青竹镇这里人杰地灵,尤其是那一位身衣着朴素的学子,看得出来家里条件很差,但学问却这么好,我家小姐不忍看到这么有才气的一位小公子以后因为俗气的困难而断了读书之路,所以愿意奉上白银百两,资助他的束脩。”
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了进来,开口就说了这么一段话。
众夫子都愣住了。
“姑娘,你家小姐是哪个府上的啊?”
“我家小姐不是青竹镇人士,现在只是过来休养,各位夫子不用多问了。”
银香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来,“我们小姐还想问问,这一轮的书法默写,是不是依旧是那位阮小公子赢了?”
“确实是阮公子赢了。”
赵夫子听到了这里,一方面替阮唯安欢喜,觉得他终于可以继续读书了,一方面又有点担心怀疑,像阮唯安这样的好苗子,可不能那么早就被有心之人拉进了什么阵营里,被培养成了什么爪牙。
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替阮唯安把一把关,便看着银香问,“我姓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