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
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叶金斗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直直地双膝跪下了。
本来高大结实的男人,跪在那里就像是一只受伤的老牛,看起来萧瑟而悲伤。
叶金斗咚咚咚地就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村长,我爹我娘,当年也是老实和善的人,在村子里没少帮助邻里,对谁都亲切。”叶金斗嘴唇都在颤抖,“我媳妇嫁进来之后也是勤快得很,他们没有欺负过一个人,也没有占过一分便宜。”
听到叶金斗这么说,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会儿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了。
本来这些年他们都因为叶金斗的克亲名声远离了他,但是现在听到他这么两句话,他们也才想起来以前叶老汉夫妻俩,确实是很和善的老好人。还有叶金斗那个媳妇,嫁进来之后也是孝顺勤快。
要是没有那些惨事,他们叶家现在应该会过得和和美美的。
村长媳妇也赶了过来,看到叶金斗和跟着默默跪下去的叶达,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想起来了,那天周强在我们家门口玩耍,一直想撵着我娘养的那几只小鸡玩,结果就踩到了一只,把小鸡的脚踩折了。当时我娘心疼得很,就只是说了他几句,让他回家玩去,过后也没有找周强家的人赔。”
叶金斗从来不知道,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他们家会惨死三个人,剩下他们父子俩,这么多年来也过得这么惨。
“谁知道周强竟然会往我们家故意丢炮竹,而且,小孩子玩的那种炮竹怎么会一下子引起火灾?”
就在这时,门口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老汉突然就一拍额头,失声叫了起来,“哎呀!那天我记得村长不是在家门口骂过老鼠?说家里买的大炮竹被老鼠扛走了?还说那些老鼠是想死,是不是能吃的东西都分不清,家里糖糕不偷,偷大炮竹?当时叶家炸响的炮竹声音就不是小娃娃们玩的那种吧?”
村长和媳妇对视了一眼,夫妻俩都是震惊。
难道说,他们当时放在墙角的那名大炮竹是被周强偷了?
“周强!你给我说清楚!”村长一声暴喝。
一想到可能是自家的炮竹害死了叶家三条人命,他整个人都像是掉到冰水里,不大好了。
“我没偷你家的炮竹!我不知道!”周强吓了一跳,立即就叫了起来。
阮娇烟一直盯着他,看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缩了缩脖子,但并没有很心虚的样子,便觉得他应该没说谎。虽然那个时候的事情他自己可能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是后来周强家的人肯定也会跟他说什么。
她的目光又移到了周强娘的脸上,这一看,阮娇烟心头一突。周强娘的脸色明显地发白,目光游移不定,看着就很心虚的样子。
阮娇烟不动声色,只是突然问了一句,“村长婶婶,那天,周强他娘有没有去过你家?”
“啥?”
村长媳妇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虚得不行的周强娘就已经梗着脖子跳起脚叫了起来。
“阮大丫你个死蹄子你是不是想往老娘身上泼脏水?老娘拿那包大炮竹干啥玩意儿?我们家买的一串的,响得很,用不着偷村长家那么几颗大炮竹!不就是响一点火花亮一点,有啥了不起?”
周强娘这么叫着,村长媳妇却猛地盯着她。
“我们说了是一包的?你知道是几颗?”
村长也反应过来了,“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个大炮竹威力大,当时我们也是进城看到买了几发,想着过年的时候听个响,镇上都没有那种,你应该不知道响一点火花亮一点的,难道你见过?”
周强娘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这下子更白了。
“那天你来我家说买点糖糕,为的就是赊账,没钱买年货,把主意打到我家身上了,我回绝了你之后就进了屋,当时那包炮竹就放在院子一角,我想着那东西危险,没收进屋——”村长媳妇的脸色都白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叶家三口人的惨死,还有他们间接的恶?
“到底怎么回事!说!你们马上说清楚!”村长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紧紧地握着拳头,都恨不得朝着周强娘的脸挥过去。
“我啥都不知道!”
周强娘叫了一嗓子,转身想跑。她慌了。
“李列,摁住她!”阮娇烟声音微沉。
“是!”
李列出手,周强娘哪里还跑得掉?很快,周强家的人全都被摁到了地上,包括周音。
周音浑身发冷。
当年的事情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毕竟这么多年来,爹娘一直叮嘱周强不要说漏嘴,她多少也听到一些,但是他们一家人都觉得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叶金斗的名声也那么差,跟村子里的人压根不来往,大家也都避着他,这件事情就永远都不会被提起来。
谁知道,阮娇烟跟叶家父子来了往来。
因为阮娇烟,叶家父子也渐渐会来村子里走动了。
现在更是因为阮娇烟,这件事情又被揭了出来。
都是阮娇烟,都怪她。
周音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阮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