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姜还是老的辣,几乎在陆老爷子完那句话的瞬间,一直昏迷不醒的陆裴有了反应。
小拇指指尖向上?勾了勾。
仇阳、鄂青对视一眼,有戏。
而?此时的陆裴身处梦境中,各种?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眼前走马灯似的掠过。
从黎琛的童年到少年,再从少年到青年,最?后定格在雷声轰鸣的雨夜里,那个满面悲痛、仿佛丢掉了全世界、跌跌撞撞向自己跑来的瘦削身影。
汽车鸣笛声、群众议论声融进轰隆隆的雷声里,陆裴却只想抬起破碎的手臂摸摸泪水淌满了面颊的青年。
可?是破碎的手臂又怎么抬得起来呢。
他的身体早被违规行驶的货车碾得不成?形状,太丑了,真?不想让他的琛琛看见。
陆裴时而?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时而?又化身成?过往旧事里的亲历者。他明白,属于秦颂的记忆在慢慢与陆裴的记忆交融。
换言之,他在对黎琛的极度担心和焦灼下,冲破了世界意识对他的桎梏,想起了一切。
来不及消化吸收身为?秦颂的那二十余年的记忆,陆裴逼迫自己快点?醒过来,他的琛琛还在等他。
蓦地睁开眼,和刚准备放大招的仇阳鄂青二人对上?,陆裴蹙眉:“别围着我了,救人要紧。”
鄂青直起腰,再三确认他没事后由衷地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陆裴缓过最?初的不适后立马投入搜救中,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原地等待救援的第二辆大巴,并根据他们提供的大致方?向去搜寻冲下雪坡的第一辆大巴。
途中碰到了艰难找回路的季星辰等人,一伙人还来不及分享获救的喜悦就催着搜救队赶紧去救因为?受伤而?不得不留在原地的其他人。
季星辰看到猩红着眼、一脸疲惫却强打起精神的陆裴,心情复杂。
从前他和陆裴有再多的不对付,此时此刻都只余下满心的敬佩——对方?很爱黎琛,远超他大学那会儿对宋如深的喜欢。
喜欢和爱,到底是不一样的。
“快去救黎琛吧,我们沿途有留下记号,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季星辰拨开汗湿的额发,
表情凝重,“他伤得不轻,这种?天气很容易感染风寒。”
留下一小批人安顿抚慰这些获救者,陆裴和鄂青带着其他人去找黎琛他们。
另一边,宋如深背着黎琛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入松软的积雪中,每次抬起脚都要耗尽积攒不多的力气。
然而?他就这么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着,青年滚烫的呼吸浇在他的颈侧,是无形的鞭策和动力——他不能停下。
“喂,别睡啊,醒一醒,我们就快到了,你还没告诉我下一步走哪儿呢。”宋如深舔舔干裂出?血的唇瓣,固执地想和背上?的人交流。
原本还会回他一两句的黎琛已经很久没话了,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宋如深不知道自己会衍生?出?多么可?怕的猜想。
但他不敢把人放下来看一看到底怎么了,因为?他知道一旦把人放下,他就再也没有力气背起来了。
睫毛上?冻结的冰霜被眼皮上?的热度烫化,留下一窜雪水划过眼角,泪一样。
宋如深咬咬牙,他们的大致方?向没有出?错,只要再走走,一定能回到第二辆大巴上?。
不定,他们已经获救了。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宋如深感觉力竭的身体仿佛又榨出?了一丝气力,他机械地抬脚、落下、抬脚、落下……
又一个记号在模糊的视野里出?现,宋如深眨眨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时隔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再次看到了季星辰一行人留下的记号,这意味着,他们一路走来确实没有出?错。
“快了,就快了,我们一定要撑住。”宋如深托着黎琛的屁|股往上?抬了抬,两条手臂几乎没有力气了,全靠一股意志坚持着。
跌跌撞撞又走了一段,在宋如深头晕眼花即将栽倒进雪地里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臂撑住了他。
然后背上?一轻,在他往前直栽撞上?男人前,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将他拦腰抱起。
“啧,真?厉害啊,背着一个人跑这么远,还没跑错。”带着烟草味的呼吸洒在耳畔,宋如深执着去看被陆裴接过的黎琛。
他看见形容憔悴的男人用对待世间无价珍宝的姿态将青年拥进怀里,不住地亲吻他冻僵干裂的唇瓣,在他耳
边呢喃鼓励。
“我来了,琛琛,我来了,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鼻尖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耳畔是挂水的点?滴声,眼皮下的眼球滚了滚,却迟迟没有睁开。
黎琛感觉身体仿佛浸在了热水里,有点?烫,但更多的是绵软和舒适,不想动弹,不想睁眼,不想面对陷入昏迷前的那片白茫茫。
脑袋的昏沉犹在,细密的针扎似的痛不时传来,黎琛的意识清醒片刻后又再度睡了过去。
期间,陆裴一直守在床边,握着青年的手,睁着满布通红血丝的眼密切关注床上?人的一切。
然而?黎琛只有眼皮动了动,久久没醒,如果不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