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圣说要收饕餮,其实并非临时起意。先前也提过,随着时间推移,妖族和巫族的小动作越搞越大,有好些其实已经形成气候,仗着法不责众,不服治安督察队管制。其中就有一处妖族据点,内里驻扎着不少妖将,饕餮也被招揽在旗下。
“这些妖族极其狡猾,每每据点中有事的时候,就会排出几路人马,到不同的地方捣乱。”被谢圣叫来讲明情况的小队长语带抱怨,“倘若我们置之不理,他们定是要折腾出一些事故来,或是毁了粮仓,或是途经之地意外失踪几位无辜路人,到时候没凭没据,我们连抓他们都不好抓。可要是跟着这几路人马去了,他们又什么事都不做,光四处转悠。我们人手不够,分派出去跟梢了就没人能盯据点,每每回来的时候必能瞧见饕餮的身影在据点里闲逛,却不见其他异常。我们怀疑,他们可能就是趁调虎离山之际,让饕餮消灭敌人!”
正如这些妖族、巫族倚仗的那样,法不责众。一个据点端下来,少说千万兵。打下来倒是能打下来,无非集结人马费点力气,可是打下来以后呢?难道把他们一直关着?统统囚禁起来?那得建多大一个监牢。别的不提,监牢还得派人把守吧?
鸿钧默默无言,只是听着谢圣与小队长的对话,想着后面定有什么计策。结果小队长说完,就和谢圣两人一块儿眼巴巴看着他了。
鸿钧:“……?”
谢圣腆着脸:“嘿嘿,道祖您也听到了。要走正途咱们肯定是走不了了,只能便宜行事……”
至于这个“便宜行事”是怎么个“便宜”法呢?等鸿钧跟着谢圣来到据点附近,又被谢圣拉着在近旁的树林中躲起来,才明白:他们不是要来光明正大抓饕餮的,是来见不得光地偷饕餮的。
趁着夜色,谢圣遮遮掩掩地往据点里张望:“咱们先看看,先看看。”
小队长按照先前约好的,打从据点门前过,果不其然就有几队人马从据点里出来,兵分几路,还特地走得很慢,大有挑衅的意思。小队长心里有数,面上不显,还是满脸恼怒地追上去,没过多久,几队人马和督察队就走得不见踪影。这时
候再往据点里看,果然有兵将走到后院去,不久便拉扯出一群被缚住四肢的巫族俘虏出来。
几名妖将高坐交椅之上,厉声喝问了些巫族排兵布阵或暗地谋划方面的机密问题,巫族的俘虏们拒不回答,坐在最上首的那位大将便大怒:“请饕餮上来!”
谢圣赶紧拽拽鸿钧的袖子:“老祖老祖,目标来了。”
鸿钧:“……”
关他何事?对于偷饕餮,鸿钧是拒绝的。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后撤了撤,结果谢圣察觉到道祖扯袖子,又厚着脸皮再黏了上来:“看看,看看。”
只见灯火明亮的中庭,几位兵将开道,领着一头凶兽……或者说一头饿兽走了过来。
为什么说是“饿兽”呢?实在是这位已经瘦走了型了。本该肥润的羊身骨瘦如柴,毛发都枯黄了,一张本该算得上俊俏的人面也面黄肌瘦,眼圈下是一片青黑。走路都有点弱柳迎风那个意思,看得出是饿了多久。在中庭一站定,大家别的声音没听到,光听他肚子雷鸣般叫的声音了。饕餮脸上垂泪,可怜巴巴地捂着脸说:“别,别看我,我吃的很少的……”
那大将都黑线了:“老哥啊,你这是何必。早和你说有我等担保,你可以为所欲为,在这洪荒大陆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谁吃谁。罢了!今天老弟我又给哥哥准备了大宴,这台下的巫族,你可随意取用!”
巫族看饕餮的做派,心理是又发毛又懵,一方面是看对方瘦成这样,铁定是饿了很久了,另一方面是,听大将这话,怎么的饕餮还有想绝食的时候?
在场的妖族们纷纷露出了亢奋、嗜血的表情,期待着接下来将发生的血腥场面。饕餮嘴上百般推辞,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走到了巫族身边,一下摁倒一个,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小声说:“我,我真的吃的很少的。”
被摁倒的巫妖疯狂挣扎,胆都要被吓破:吃的少他也受不来啊!
一旁的妖将趁机冷笑:“不是我没警告你们,倘若你们再不开口,此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场地之中,饕餮已经大大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原本还端方轻薄的嘴唇一路向后裂开,几乎开到耳根子去,露出内里锋锐的虎齿
。眼看便要狠狠一口将那巫族的肩膀撕下,下一秒,便突然消音无踪。
连带着一块儿失踪的,还有那些巫族的俘虏。
院中众兵将先是一怔,而后大乱。
而在一片灯火通明之外,黑魆魆的树林中,谢圣举着他那《山海经》,挺乐呵地把书摊开:“还是老爷心善,知道我下去肯定讨不了好。”
谢圣也不知道为何鸿钧如此在乎自己,但单看之前他调戏“小师娘”、生日之夜揉面团都没能让道祖降罚,就能笃定鸿钧绝不可能在看到他作势要往据点中去的时候袖手旁观。人都说“难得糊涂”,谢圣心知此事肯定另有蹊跷,但也不打算追寻原因——主要是他追也追不到,鸿钧肯定不会轻易告诉他的。
谢圣低下头看《山海经》,只见从龙凤初战结束以来就几乎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