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主殿内。
条条紫气萦绕于梁栋之间,诸天庆云逸散作朦胧薄雾,鸿钧盘膝敛目,端坐于蒲团之上,俄而心有所感,突然睁开双目。
似是那一线生机出了变故,难道是谢圣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鸿钧神色一紧,当即掐指推演,圣人可知万事,不过须臾,鸿钧就将他闭关这几日谢圣身上发生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
怎么说呢……当初鸿钧闭关时,只想过谢圣这一线生机放养在外头,会不会被人给掐灭了,没想到还能迎风见长啊……又天降功德了,这是第几次了?这功德降得像开玩笑似的。
道祖神色复杂地放下手,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心情。
也算是谢圣的机缘到了,那随手捡起的竹简,自龙族牢房方兴建的时候就留在那里,长年累月经历各族异兽血脉的洗礼,内里容纳下麒麟魂魄后,竟吸收余血,当真形成了一个正经法器。
鸿钧静默片刻,难得心中有几分茫然。
洪荒残酷,他一路杀伐求生,总认为圣人之下皆蝼蚁,万般因果都不占方才是顺应天道的圣人之德。然而一番机缘巧合,他的成圣之道由圣人无情,转为了万物有情,天道认可了,不光如此,如今还屡屡为谢圣降下功德……难道当真如谢圣的那些滑稽故事里所说,天道亦有情,善恶好公平?
思维一时间走进了死胡同,鸿钧静坐少顷,还是站起身来,推门而出,打算下界看看。恰好谢圣此时正在龙族,欲往凤族救那只麒麟兵,他可捎上谢圣一程。
心里思忖着一会儿去哪接人方便,鸿钧路过前殿的庭院,正准备唤二童来吩咐一番,岂料方才转过走廊,便听见二童子脆爽清朗的声音:
“今日天朗气清,徐风自南来,该是你打扫道场。”
“??凭什么,这两句中间有什么联系啊!”
“风都说了!南来南来,你是男的,你来。”
鸿钧:“……”
鸿钧:“…………”
可能是真的有点说相声的天赋,瑶池和昊天明明都没正经接受过谢圣的完整教导,光靠着看镜子蹭课,居然也能把相声那腔
调学了个五成像。鸿钧此时听着,仿佛看见一只谢圣埋进地里,结出了两只小谢圣,那小嘴儿呱呱叭叭得他神经直跳。
再一想想未来昊天、瑶池成就机缘,成为司掌天庭的玉帝、王母,俩人坐在凌霄宝殿上张口闭口就是“没您这样儿的”、“玩儿去!”,鸿钧彻底站不住了,大步走到两个童子身后,沉着脸:“我令你二人仔细打理紫霄宫,你们为何在此?”
昊天、瑶池斗嘴斗得正快乐,没曾想鸿钧就站在身后,吓得手里抱的扫帚都掉了:“老老老老爷,您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还会反问他了!都是怎么学来的?!鸿钧待要责问,转头就瞧见昊天怀中捧着的观世镜,里头的谢圣抱着一大截木头、一小段织锦,正试图从祖龙手里再多讹一个代步工具:“您瞧这马,面长庭正,身姿不凡……”
祖龙:“……”
祖龙皮笑肉不笑:“小谢这趟来的不亏啊,再多来几次,我看,我龙族与凤族、麒麟族的仗,也不用打了。”
“咦。”谢圣惊喜,“此话怎说?”
祖龙:“国库都空了,打不起。”
谢圣:“哎呀——那是好事啊!”
祖龙:“……”
鸿钧:“……”
何其不要脸!!
一指熄灭灵宝发光,鸿钧对着瑶池、昊天训诫:“莫要学他!”
瑶池绞着手指:“……喔。”
“……”鸿钧心头直发堵。
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两个才诞生不久、心性不甚坚定的小童看顾谢圣,如今倒好,隔着镜子也不知学了些什么,看昊天眼珠直转的样子,只怕心里还想着自己在镜中见到的种种。
张口闭口都是相声腔调,这……也就罢了,更叫鸿钧头大如斗的,是这一番偷师,竟是令瑶池、昊天的气运,也与谢圣牵连起来。想来也对,买了票听相声,那叫看表演,没买票偷看人家茶社后院怎么教徒弟,这可不就是“偷师”?
这还了得!
鸿钧原本都不怎么必要的行程,顿时变成必须的旅程了。他既然受了两童子一声老爷,总该照拂一些,此番下界,想法子给谢圣一些补偿,就算是替瑶池、昊天补了票了……
鸿钧再次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不让他省心的童子一
眼,将观世镜纳入袖中:“你二人,自今日起便去偏殿自省,何时明白过错,何时出门。”
昊天、瑶池:“唉……是……”
鸿钧:“…………”
这才几天!这才几天!
之前那两个乖巧拘谨的童子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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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祖在紫霄宫中的种种,于下界却不过只是须臾。谢圣还在和祖龙扯掰“白饶一匹马”的事情,鸿钧已然现身于他身后,冷冰冰的手一提,提溜住了谢圣的领子,也不与祖龙说什么,眨眼间便遁去了万万里外。
被留在原地的祖龙先是未反应过来,还左右寻找谢圣的踪迹,而后才意识到谢圣已经走了。他心中一凛:那带走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