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了两个十分特别的人。
说是特别,也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不小的年纪,却穿红着绿。
连城璧见过这两个人。
在玩偶山庄里。
李红缨,杨绿柳。
这两人其实姜晨并不想碰到。姜晨总是不想碰到原主的熟人的,任何程度的熟人都不想碰到。
天下之大,如此之大。天下之小,又如此之小。
李红缨与杨绿柳大步踏了进来。
他们身上别着形势特别的弯刀。
姜晨记得有人曾说过,李红樱杨绿柳与白杨绿柳出自一身,但是他现下也不太明白,为何这里有白杨绿柳,却也有他们。
不过他向来也不在意这些。他向来都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毫无疑问,他是人群中最耀目的存在。即使他的衣饰并不贵重华美,可是只要一眼望进这个客栈,他总是第一个被看到且不能再被忽略的人。
萧十一郎第一次见到连城璧的时候,也一眼认出连城璧。因为除了连城璧以外,绝没有人再有这样优雅的清华之气。他注定就是人中龙凤。无论他人认不认识连城璧,但是在一众人群中,连城璧永远是引人注目的。
习武之人难有记性不好的,李红缨却有些不敢认这个青年。
这两年,他们从那可怕的玩偶山庄逃了出来,总算与世事接轨了。萧十一郎沈璧君连城璧之间的恩怨,他们当然也有所了解。
只是不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连城璧。
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连城璧。
他们所见到的连城璧,是为了沈璧君闯进玩偶山庄神态有些失措的连城璧,他们不曾见过连城璧真正从容镇定的模样。
这种不同,立刻让两人不确定起来。
在这里,他没有华贵的衣衫,也没有玉佩金冠,却不显得落魄。即使一身简单的布衣,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特别了起来。
见到了他,李红缨杨绿柳却实在看不出保护沈壁君寻找萧十一郎时她口中连城璧的冷漠与野心勃勃。
他坐在桌旁,提笔描绘丹青,身上全无追名逐利的匠气。清俊,优雅,这正是连城璧惯常的模样。
见到他们两人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又好像只看到了普通人进门一般,低下头画那一幅山水。
李红缨走到他面前,赞道,“好画。”
能画出这样飘逸潇洒的画的人,又如何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野心家?
旁边求画的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样赞道,“是啊,姜公子的画,的确不输大家之作。”
一幅百两,也贵的有点儿特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们只以为他是狮子大开口。
但是他画出来的时候,人们又觉得百两也是理所应当。
姜晨当然知道一百两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便宜,不过他只是拿来提升一下注意力罢了。
初来乍到的画师却要价百两,岂不是足够的引人注目?
这座城池并不贫困,甚至可以说相当富饶,对于这条街上的居客而言亦是如此。
所以,只要有这个价值,百两一画也不足为道。
李红缨却哼了一声,一种凌厉的压力汇聚而来。
姜晨眉尖几不可察的一蹙,但他的笔力依旧稳健。他画着那幅画,神态从容,好像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威压。
依着李红缨杨绿柳的眼力,当然看出他如今已经武功尽废,所以并没有用内力压人,但他们这么多年积攒的威势也足够吓人。
姜晨落了最后一笔,放了毛笔,终于抬头来看他们,相当平静地说了一句,“前辈,在下的生意要被你搅和了。”
他旁边求画的人的确已被吓的冷汗涔涔,这会儿脸色青青白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墨迹干了一些,他将画卷好,递给了旁边吓呆了的中年人,“抱歉,让阁下受惊了,这画便赠你,以表歉意。”
那中年人这时候才好像回过了神,揣着画一步一跌的跑出了这茶馆。
杨绿柳道,“原来这个茶馆来的画师是你……怎的?无垢山庄数不清财富的主人,你也会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李红樱立刻接道,“看连公子如今作态,难道已心灰意冷看破红尘?”杨绿柳冷嘲道,“连公子聪颖过人,能轻易掌控天宗何以蜗居此处做个小小的画师?莫非江湖侠客做多了,想要做隐于市的人换换口味?”李红樱道,“要我说,画是好画,人么,却不太适合做个小小的市井之人。”
他们两个一言一语,说的极快又极有默契,显然这样都习惯了,根本容不得别人插嘴。
姜晨其实也并没有要插嘴的意思。甚至他们说完了,他还很好心情的递给他们两杯茶。
茶馆里的人已散了。
有江湖人在的地方,其他的人总是避之不及的。
尤其他们言语间还提到了最近正处在风口浪尖即使不是江湖人也知道的无垢山庄。
李红缨杨绿柳都是恨的,往前数三十年,他们都是江湖顶尖的存在,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一时不查被逍遥侯困在玩偶山庄里三十年,他们怎能不恨!
三十年啊,人一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