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橘一个激灵,她深深吸气,停住不动。
他切割着牛排,俊致的侧颜在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剔透。仿如电影里放慢的镜头,镜头里是姿态优雅的贵公子。
颜橘注意到的不是他多么优雅清贵,而是他手里的那把泛着银色光芒的刀。
刀口碾磨牛肉,发出细细地摩擦声响,在安静地餐厅里尤为突出,仿佛被放大数倍。
那刀下的牛排仿佛变成了自己,颜橘耳膜生疼,问:“有什么事?”
“怎么出来的?”他的语句很简短。但颜橘听得懂他的意思。她回答:“就这么出来的。”
“想活吗?”他甚至看都没看她,仍然在切割牛排。
“你什么意思?”颜橘手心潮湿起来。他不是答应不要她的命了吗?
对于她的答非所问,他面露不悦,“回答我的问题。”
“想。”颜橘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么,”他放慢语速,“就再进去一次。”
闻言,颜橘没控制住提高音量,“你怎么能反悔!”里面有野兽,再进去不就是找死吗。她昨天是幸运,遇到的是对她亲近的老虎,如果再进去遇到别的呢,并不是所有的野兽都像昨天那只老虎。
他眯起幽黑的眼眸,“看来你是不想活。”
“我有选择的余地?不进去是死,进去也是死,还非要我选,非要这么问,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颜橘一时怒火中烧,理智全无。
他放下刀叉,终于肯正眼看她,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颜橘恢复一丝理智。她禁不住后缩,但一对上他阴凉中带着犹如看低等生物的蔑视之后,她仅存的理智又顿时消失了。
差点被掐死,差点溺死,差点被野兽吃掉,又冻了一身感冒,被他这么耍着玩儿,还被他用这种看低等生物的眼神刺激,种种怒恨聚集到一起,颜橘彻底爆发了。
但她表面保持着沉静,一步一步来到他身边,突兀地问:“你叫什么?”
他没有回答,像是她这种人不配知道他的名字一样。
“死之前,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她才说完,趁他不注意,迅速抓起一把叉子,毫不犹豫地朝他刺去。
虽然她的动作猝不及防,但他还是避开了她。他往后一退,颜橘顺势扑向他,用尽平身所有力气。
将他扑到地上,她将叉子抵到他脖子里。他不再动弹。
颜橘俯在他上方,一只手摁着他的胸膛,一只手握着叉子。她逼近他的脸,模仿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寒声道:“想活吗?”
他神情平静,完全没有惧色,好似贴在他脖子里的不是锋利的叉子,而是毫无攻击力的棉花。
“看来你是不想活。”她冷冷道,明丽的眉目沾染沉凉,生动出魄人的冷艳。
他还是很平静的模样,视线逡巡着她的面庞,渐渐的,他的嘴角扬起来,夸张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角眉梢,胸膛里轰鸣出低沉的笑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大笑过。
颜橘怔住,见他微仰起流畅的下颌,夸张的笑意在黑漆漆的瞳仁里翻涌。慢慢地,他歪歪头,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
这种笑容让颜橘骨头发凉,她只觉视野一花,天旋地转之间,他就和她调换了位置。
此时变成他压着她。他凑近她的脸,锁住她的瞳孔,冰凉的呼吸与她交融,“秦寿,我的名字。”
反应半晌,颜橘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之前问过的问题。她挣了挣,无异于蚍蜉撼树。他完全没有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制。
颜橘怀疑刚才能把他扑倒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抵抗。
这让她更气,她抓紧叉子往上刺,被他按住。
他说:“你伤不了我。”
她愤怒地瞪他。他轻声一笑,直起身来。
一脱离他的桎梏,颜橘就火速站起来。这会儿她已然恢复神智,不敢再做出过激行为。但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地就冲出餐厅。
她要走,一定要走,就算是恢复女身也不要待在这神经病身边。她连行李都没收拾,不敢耽误半秒钟,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可她才冲出大门,就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人抓住。他们将她压到秦寿面前。她剧烈反抗,被迫跪在地上。
秦寿倚着沙发,整个人与白色沙发融为一体。他稍微拉近与她的距离,上半身倾斜,俯视她,“跑什么?”
颜橘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你说我跑什么?”说完她看都不想再看他,垂下眼皮。
下颚一凉,他单手抬起她的脸,说:“不用再跑,以后你会很安全。”
她只当他又在玩儿她,嘲讽道:“是吗?”
承诺不再要她的命,然后又反悔是吧。
他静默几许,说:“你可以选择不信。”
但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此时她就在他手里,他可以随意处置她。
颜橘咬牙,“你真的不会再反悔?”
“我说过你可以选择不信。”
颜橘心绪激荡翻腾。她低垂眼帘,浓密黑长的睫毛盖住眼中情绪。许久许久,她说:“我信。”
秦寿:“乖乖待在这里,别再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