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忘记他们之间的过去,也恢复得足够好,短短一日,就重获了这般修为……
但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就是酸酸的。
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瘦薄双肩,突然被压上一份重量。
温暖的狐毛大氅,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姜陶陶眼底还有水雾,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
当抬起头,眼前映入那道竹青色身影时。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正身在梦中,不假思索地揪住男人的袖口,手指尖用力得在发颤。
表情满是委屈,像只在流月山域里流浪了好久,找不到家的小金丝鸟。
还强忍着不让泪珠掉下来,楚楚可怜的,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你怎么——”
“姜陶陶——”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晏临则那熟悉的声线,一下子把姜陶陶拉回了现实。
她立刻清醒了。
这不是梦,更不是晏钟渊。
她连忙将手缩回袖里,神情也渐渐调整回正常。
只有微重的鼻音,证明她刚刚那副模样,并没有假。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找不到适合晏临则的称谓,干脆便敷衍过去。反正仙君也不计较。
晏临则微微扯了扯唇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还好,在那张向来无温的脸庞上,这点僵硬并不明显。
他一字一字道:“看风景。”
封山令是他下的,他自然可以随时违背,不受约束。
真想来流月山域转一圈,姜陶陶也不可能把人赶出去。
她低下脸,原是想平复心情后,随便说几句告辞。
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穿。”
一袭竹青,衣袍绣着的鹭鸶下,印着层层道道如意纹。
无论从哪个视角看,都完全是从她画里走出来的晏钟渊。
晏临则神情里的那点不自然,愈发明显。
对上姜陶陶迷茫又狐疑的眼神,他很是漫不经心地道:“偶然看到这身,想起你曾经画过,就选了。”
姜陶陶怔了怔。
倒并不是受宠若惊,或是诧异。
她只是在回想。
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么一回事。
当初,晏临则意外地看到了她那副睹画思人的肖像。
她怕节外生枝,随便编了个理由。
说画中人身上那件从未见过的衣袍,是她想看他穿,觉得一定很适合,但知道他不愿意,只好再画里过过眼瘾……
所以,晏临则现在是来满足她当时未了的“心愿”了吗?
但,姜陶陶还是觉得晏临则的说辞好像有什么问题。
偶然看到?
不应该啊。
这件衣袍的形制跟式样,完全是九重天跟昆仑境传统服饰的混搭,十分符合晏钟渊的经历。
——来昆仑境匿名游历,入乡随俗,但因着是九重天土生土长的人,也时常会有一些昆仑没有的习惯。
三千凡尘世界,这件独一无二的竹青衣袍,都只出现过两回。
晏钟渊身上。她的画上。
应该不会再有了。
更不会这么巧合且偶然地被晏临则发现。
姜陶陶着实有些一头雾水。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她可不想晏临则再多参与进来,另外闹出一些事故。
离得很近,晏临则能看见她因为紧张,用力扇起的睫毛。
还有那比以前更白了些的脸色。
想起上回见她流失心头血的事,晏临则眉眼压下,道:“你该少上山。”
他的确布置了结界,保护姜陶陶。
但结界只在山腰以下有用。往上走,是整个九重天都难得的宝地。其仙气运转自成一派,无法介入,经年暴风暴雪。
姜陶陶本就体弱,又丢失了不少心头血,身子骨更差。应该离远些。
姜陶陶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来关心她了。
但穿上这一身竹青的晏临则,微微垂眸时,确实跟晏钟渊没什么两样。
她能清楚地分开这两人。
但看到那张脸,心就不自觉软了一点点。
至少,没有冷下脸,果断下逐客令。
姜陶陶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什么事。”
就是有事,也没有大碍。反正她马上就要脱离这具妖身了。
小病小伤自然剥落。大病大伤,等回到本体,也会轻而易举地愈合。
她想把大氅还给他:“那个——”
“我不需要。”晏临则道。
姜陶陶一怔,只好收回了手。继续披着大氅。
上面还沾了点晏临则的气息。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很不习惯。
她不知道晏临则的好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临则也没出声。
气氛诡异又平和地安静着。
半晌后,是姜陶陶先道:“殿里温着糕点,我还没用晚膳,得先回去了。”
晏临则拧眉,有些不悦。
但他并没有过多表现,还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