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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1 / 2)

天仿佛是一瞬间暗下来的。

黑田兵卫从警察厅走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黑云席卷着,沉沉压抑。有几个学生打着伞从马路走过,切切喳喳地谈论着什么新的风尚。

潮湿的水汽漫过毛孔,混着热而黏的湿气和沥青的味道。初秋的雨依然是闷热闷热的,好像漂浮的灰尘和小虫的尸体都寄生在了皮肤上。但又有些发冷,寒意从心里冒出。

耳机里的江口长官的声音还在嗡嗡的响着,警察厅里还在开会。他今天轮休,被江口撵了出去,但还是强要了一个耳机,权当旁听。

有时候失去一个亲密的同伴总会让人心里空一块,即使佐川涉只是他的一个后辈,但缺乏感情和道德的小混蛋总有办法抓取别人的关注。

时间弥补不了什么,但它可以衍生出很多很多细碎的小事,它们层层叠叠的搭在一起,慢慢盖过那些痛彻骨髓的伤疤。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雨珠越来越密,几乎看不清人。直到到了家所在那条街道附近的时候,他举起伞去看他家阳台数秒。

稠密的雨帘中,一道瘦削的深色影子半倚在他家二楼的阳台上。

好像是哪里的流浪汉不走寻常路换了个地方躲雨,但黑田兵卫对自家那阳台什么样心里有数。那地方从建开始就没有过避雨的功能,那点小檐能漏人半个身子在外面。与其说那人是在躲雨,还不如说他在靠着墙借力。

黑田兵卫又猜那是个偷盗团伙的放风人员——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还从没有失手放跑过哪个小偷。

不过这个想法也很快打消了,因为这位流浪汉好像看见了他,伸手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仿佛回家一般,又换了个姿势靠着。

黑田兵卫不急不缓的朝家走去,看上去风平浪静,只是脸上的神色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仔细打量着那位流浪汉,即使天黑雨骤,他也觉得那道深色身影身上那种“四海皆我家”的烂人气息好生眼熟。

像他一个半月前殉职的后辈。

……妈的。

黑田兵卫呼吸一滞,面上神色不改,一只手却已经按在了枪上。

他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早过了相信奇迹的年纪,比起欣喜,他更多的是冷漠的质疑。黑田兵卫比谁都清楚一部分罪犯的疯狂,他们为了打击警察,所用之术无奇不有。

——即使是冒充一个刚刚死了一个月的青年。

但是当他三两步冲上楼,拉开阳台门将枪扣在来人额头时,他就知道他错了。

那孩子穿了一套半旧的咖啡色大衣,带着一顶绅士帽,他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肩膀那里湿透了,显得他瘦削苍白。看见黑田兵卫,他立刻笑了。

黑田兵卫一下子就知道那是佐川涉。那孩子,太特殊了。

他好像生来就少一半的心肝,没什么强烈的感情,或者说,他的大脑支撑不起过多的感情。于是在长野的那个雨夜里,黑田兵卫都比他更像受害者家属。

大概是在长野的那个雨夜已经让黑田兵卫见尽了自己的冷漠和阴暗,佐川涉在他面前从来不遮掩什么,肆无忌惮的散发着那种从骨子里的腐烂气息。

但有时候他的一些行为却又让他们觉得,这孩子只是在深渊边上支了个凳子钓鱼,还没有没入阴影。

而后来和警校那几个同期构建的羁绊,在其他人看来稀松平常,但在黑田兵卫眼里,他对那五个孩子的情感已经浓郁到是刻画在他生命里最厚重的色彩。

那孩子极少在意什么,却阴差阳错的在六个月里把他的同期当做了至交,连命都舍得交出去。他学习他们模仿他们,尝试做一个不那么遭的警察。黑田兵卫亲眼看着这个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踏上向着光明的道路,然后又突然急转直下,毫无征兆的陨落。

而现在那个陨落的年轻人就站在他面前,懈怠的靠着墙,带着笑看着他。

空气里都是水,迷蒙的水汽蔓延,以至于胸腔里肺里都是水。

铁灰色的眼睛里那点被重新点燃的火光只剩下灰烬,但它的主人依然在笑,而眉眼却淡漠的仿佛弥漫的水汽:“我怕站在楼下吓到人,就在这里靠一下。”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抵在额头上的枪,甚至有意往上靠着借力。

……你他妈是没吓到人,但你差点吓死我。

那种久违的无力感又一次袭来,面前这个小混蛋总是能把一切离奇的举动说的理所应当。

黑田兵卫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枪:“怎么不进屋?”

年轻的不速之客又笑了,他略显恶劣的挑了挑眉,但这个举动却又突出了他瘦削的脸型:“我怕你以非法入室又把我押送警局,让老头来保释我。”

黑田兵卫神色温和了一瞬,他想起佐川涉刚被他爸从长野接走后不久,这小子偷溜回来,撬了他家门。他一回家就看见这个小混蛋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抬头懒洋洋的和他打招呼。

……然后他以非法入室的名头把他丢到警局,等他爸提人回去。

即使是这样,那小子依然像是又什么奇怪的雏鸟情节一样,三番五次的在和他爸象征性搏斗后来撬他家锁。

后来他被烦得没办法,丢给了佐川涉一套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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