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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1 / 2)

今年夏天东京的雨水似乎比往年翻了几番,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水幕,仿佛连着近在咫尺的海,随时都会被吞没。

很多天的夜晚都没有月亮,被深深的云遮掩。此时骤雨又起,工作了一天的排水系统已然超负荷,井盖被积压的地下水顶开,浸到低洼的每一处,漫成一片泥泞污浊的禁区。

当然,显然这不会是在繁华的中心区,那里即使是更暴烈的雨也会灯火辉煌。贫穷与富裕的差距也许只有一墙之隔,左面是华美糜烂的别墅群,右面是歪七扭八的危楼。

穷困潦倒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他们跌跌撞撞的淌过泥水,又被钢铁怪物们卷起的污水侵袭,湿漉漉,落魄而苍白。

可是困顿至极的人也有他们的办法,在这种无法苟身桥洞的日子里,他们用工地的灌沙麻袋堆积成一道坑坑洼洼的水坝,又用杂物搭成小小的屋檐,躲避这一场漫长的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富人家的小姐会穿着精致的雨衣踏雨,带着年轻的情愫和憧憬,而困苦的人们只会在阴暗的沟壑里咒骂,又等待一个可以劳工的晴天。

盖在小巷里的普通小酒吧还在营业,门外的招牌在风吹下摇晃,又因为此处盛行的偷电行为忽明忽暗。站在柜台后的调酒师不急不慌的反复擦拭着一个玻璃杯,店内没什么客人,于是即使他把那杯子擦得反光也没有关系。

“哗啦——”

酒吧的门被推开,风铃的声音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一只黑色的鞋迈了进来,紧接着是另一只。不知名的来客反手关上门,带进了一腔水汽。

那人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咖啡色长风衣,肩膀被洇湿了一大片。即使是雨天,东京的夏天也是闷热的,可这人却穿的仿佛跨了个时节。

“你再擦也不会擦出花来。”他的语气听起来和调酒师很熟络。他很高,身材不算健硕,但时刻绷紧的肌肉却证实他训练有素。

“一杯威士忌。”

那人轻轻抬了一下头顶的绅士帽,露出了一双铁灰色的眼睛。他算是英俊,只是现在胡子拉碴,眼下带着青黑和长期失眠的倦容。落魄,又带着一种干净的体面。

他缓慢的往吧台走来,一只腿不自然的跛着,他好像一个残废的瘸子,又不肯拄着点什么,仿佛那样会丢掉他最后那点尊严。

“雨天,烈酒,半残。”调酒师象征性的形容了一下目前的画面,讽刺道,“你那腿是真不想要了。”

但他依然推过去了一杯酒,浓烈的威士忌里飘飘浮浮着冰球,瘸腿男人接过了玻璃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叹了口气:“伏黑,再他娘嘲讽我我就去你老婆那告状,说你拒绝和我友善相处。”

“操。你不讲武德。”

“你他妈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个术师杀手和我讲个屁武德。”

“我职业所迫正大光明,你一条子不讲武德?”

瘸腿男人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嵌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上面正播放着新闻。

年轻漂亮的女主播水无怜奈正重复着一条新闻头条——东都百货恶性爆炸事件,由于这是一件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恐怖案件,又有人们喜欢的英雄主义色彩,想必也会承担未来几天的所有头条。

电视上出现了一张仿佛摆拍的照片,意气风发的年轻警官穿着警装,一手按在帽檐上。他只露出一点模糊的侧脸,在阳光下却也难掩英俊潇洒。

“已故。”和照片上警官是同一个人的瘸腿男人敲了敲桌面,淡淡的纠正道,“已故条子。”

但如今真的很难辨认出他们是同一人,照片上的年轻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浑身上下写着警界之光,而这个泡在酒吧里的男人却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奔波者,在社会和泥泞里蹉跎,冷漠落魄,沉浮在灰色的深渊里,缺乏活力。

伏黑甚尔斜眼看了眼瘸腿男人,嗤笑一声:“行吧,已故条子。”

瘸腿男人搓了搓手指:“行了,钱都付你了,说正事吧。”

伏黑甚尔严格奉行“给钱就是老板”的原则,话题一转,却也没和他说正事:“你先把你酒钱结了。”

“赊着。”瘸腿男人非常顺畅的接话,仿佛重复过无数次一样的对话。

“你为了个情报能付我两次两千五百万日元,然后你赊一杯二百五的酒。”伏黑甚尔提出了问题,“你故意的吧?”

“钱要花到刀刃上——我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把我钱吐出来。”瘸腿男人掏出了烟盒,“而且请您把零整都加上,不然我觉得你在骂我。”

“你的感觉是对的。”伏黑甚尔说道,“而且我想问很久了,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种人话显然不是你会说的。”瘸腿男人夹着烟,并不点燃,“你他妈只会说你不负责给我交保释金。”

“没错。我肯定举报你,积极配合条子工作。”

瘸腿男人摸了摸衣兜,翻出一只打火机,将烟在指尖点燃:“你要知道,当你放下一些东西的话,很多地方都是你的提款机。”

“你抢银行了?”

“尊重点我是个瘸子。”

瘸腿男人吸了一口劣质香烟,含糊不清的说:“你有查到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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