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钟。
阮音书看着脚边的粉色盒子,陷入了沉默的呆滞, 脑子却又在呆滞的状态中开始运转。
这是她自己把糖装进来的吗?为什么她不记得了?
她记得自己要走之前收拾了钱包手机和钥匙, 还有一支小口红, 唯独不记得自己装过这么个东西。
是无意识的时候顺手装的, 还是室友给自己塞进来的?
——但事已至此, 再搞明白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程迟把她的包放在卧室衣橱里挂好,出来的时候捡起地上粉色的盒子,还晃了晃,问她:“这什么?”
阮音书眨眨眼,又眨眨眼, 最终支支吾吾地说。
“糖……吧。”
“还有长这样的糖?我怎么没见过?”
她闭着眼瞎掰:“我也不知道, 室友她们送的,可能是什么牌子的新品试吃吧。”
阮音书从程迟手上拿过糖盒,眼神晃了晃,道:“看样子也不太好吃, 别、别吃了吧。”
说完,她垫着脚将糖转移到冰箱上头。
程迟看她的行为像脱了线似的, 挑了挑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你家这冰箱挺好看的,”阮音书心虚地倚在冰箱侧边转移话题,“什么时候买的?”
程迟:“这是空调。”
“…………”
她移到正面一看,发现这的确是个空调。
为什么这个空调长得这么像冰箱。
“我知道了。”这人又突然说。
“你知道什么?”
“可能是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到基地来, 你有点紧张吧,”程迟顺手从柜子上拿起一瓶橙汁拧开, 然后就那么递给她,“别紧张,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她伸手接过,抿了一口:“你又在乱说什么……”
程迟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盖子,眉头蹙了一下:“过期了?”
阮音书:?!
“没,骗你的,”这混蛋展颜一笑,靠坐在沙发上,“怎么样,被吓过之后紧张感是不是缓解了很多?”
“都说没紧张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瓶上,“你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吗,家里怎么没灰。”
“有家政定时清扫,换饮料什么的。”
阮音书坐在他身侧:“不过……这就算是你的家了吗?那之前那个呢?”
“之前那个是老头子给我的,说是不混出点名堂来不能去住,但也就那么一说,”程迟道,“钥匙在我手里,我还不是想去就去。”
“归在我名下的房产算是家,但也算不上,一个空房子而已。严谨点来说,以前我是没有家的。”
在他看来,一个人冷冷清清凑合着过日子,并不能算作是家。
她顺着问:“那现在呢?”
“现在?”他轻声笑了句,“现在不是有你了么。”
她一怔,舌尖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弥漫开来。
两人才交往短短几天,他却已经把她划分进自己的领地。
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邓昊的声音顺着门缝钻进来:“程迟程少爷,在吗??”
程迟起身去开门,阮音书跟在后头。
邓昊跟一行人涌了进来,看到阮音书愣了一下:“唷,阮音书也在呢?稀客啊。”
程迟“友善”地划分,“你才是客。”
邓昊也没多虑,“得得得,我是客,大家赶紧进来吧。”
手又在裤子上搓了搓:“第一次来到大魔王家里做客,还有点紧张,请问是直接开始磕头吗?”
“……”
十几二十个人涌入之后,房间立马热闹了起来。
邓昊边走边感慨:“我真·感觉自己五百年没摸到这些游戏机了,来来,老邱,咱们来打两局拳皇。”
“打你妈,不打,滚。”
一次性被三个连续词拒绝,邓昊感觉自己有点受伤,边摸着球桌边说:“当年就是在这个桌上,程迟敞开大炮往自己的身上打去……哎,回忆杀啊,自从他为了追妹子跑到耀华去之后,我们就很少在基地玩了,更别说上了大学。”
连自己说漏嘴了都没发现,邓昊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妈的,他不是要排话剧就是老师找,每天忙得满地找头,就更没时间聚一聚了。就我说,那个傻缺话剧,一开始找他他也没答应,要不是看在那什么的份上,我看他才不去呢。”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我觉得自己大专都要毕业了。”
这行人里,除了程迟在阮音书以及各种方面的加持下上了一本,邓昊家里花钱送他读了大专,准备以后让他继承家里的衣钵做生意,其余的人都没有念大学。
剩下的该玩还是玩,该混继续混,偶尔被家里抓回去骂一顿安个工作,不过几天又兴意阑珊地出逃不干。
当年带领他们的头子,这群纨绔垃圾中最狠的那一位,没想到竟成了知名院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人生真是捉摸不定,永远预测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多少人怀念这个基地,一来都找到自己以前最爱玩的,怀旧似的猛地玩起来,完全忘记这次好像是被程迟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