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衍反手同她十指紧扣,“明日又不是大朝会,不会有几个人看见的。”
“再说了,便是被他们看见了又如何,到时候,朕就说,这是朕与皇后床底之间的情趣好了。”
汪听雪翻身捂住他的嘴,“不许瞎说。”
“明日,明日/你穿个袖子长些的常服好了……”
看着妻子羞红的脸蛋,容承衍心头一热,“都依你……新姿势……”
他凑到汪听雪耳边低语道,直惹的妻子红着脸要拧他,却到底被他又得逞了一回。
半掩的碧纱窗隐约透出几分溶溶月色,芙蓉帐里鸳鸯交/颈,似有诉不尽的浓浓深情,然而同处一片星空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寒山寺,却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天涯客,正高坐在屋檐上对月饮酒。
仰首饮尽酒壶里最后一滴酒,穆元翻身下了屋顶,这几年,他除了偶尔回京见见父母,便一人一马的四处游历。
然而纵是踏遍大江南北,赏过无数美景,尝过各色美食,也掩不去心底的空洞,到最后,他还是回到了松州。
听着熟悉的吴言侬语,看着风景依旧的松州城,他犹豫了半晌,到底不曾再回他们昔日的故居。
据说那里因为是皇后故居,已经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物是人非,他再去,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寒山寺重遇故人,昔日狼狈出京的智明大师并未再回白马寺传教,反而就在松州城外的寒山寺扎根。
智明大师如今已是江南闻名遐迩的高僧,每日都有不少远道而来的信徒不惜跋山涉水来听大师传教。
穆元同智明大师算得上是故人,便借住在寒山寺,每日与晨钟暮鼓为伴。
“施主,大师今日的晚课开始了,施主可要前去一听?”
身着布衣的小沙弥双手合十的问道,穆元抬手嗅了嗅身上的酒气,“我先沐浴一番就去,劳烦小师傅了。”
待到他赶到讲经堂时,以智明大师为圆心,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穆元随手找了一个角落,便静下心来听大师讲经。
智明大师今日说的,是《地藏经》中的舍得,放得下,舍得了,得解脱,得涅槃。
然而大师刚说完,就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后生问道:“大师,若是舍不下怎么办?我自幼爱慕家中表妹,表妹亦同我订了亲。然而谁能想到,表妹居然对那路过的货郎生了情意,毁了婚约同那货郎私奔了。”
“我心中又气又恨,只求大师告诉我,为何分明是我先遇见的表妹,为何表妹却同旁人在一起了。佛祖有灵,怎么待我如此不公。”
那后生身高体壮,说着说着竟眼眶发红哭了起来,可见用情至深。
原本还觉得有些好笑的信徒此时倒觉得颇为同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偏那后生只直直的看向智明大师,似乎誓要得一个答案。
盘坐在莲花台上的智明大师长叹了口气,缓缓说起了一个故事:“昔日有一位书生,同未婚妻约好某年某月成亲,然而未婚妻却改嫁他人。这书生大受打击,竟一病不起。”
“此时恰有一游僧经过,便给书生看了一面镜子。从那镜中,书生看见山野中有一赤身裸/体的女尸。此时有一位行人经过,他目不斜视的从遇害女子身边经过,快步消失了。”
“而第二个人经过时,他摇了摇头,脱下外袍给了那女子一件覆身之衣后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再次有一行人经过,他心中不忍,便挖了一个坑,将那女子入土为安了。”
“僧人对那书生说:“你便是那第二个人,只因曾给那女子一件衣服,她便与你相识,还你的一衣之恩。但她最终要一生一世报答的,是她现在的丈夫,也就是将她入土为安的那个人啊。”
智明大师话音刚落,那不住拭泪的后生顿时大悟,而坐在角落的穆元,亦是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曾在就医途中同妻子说起的寒山寺典故,却没有想到,昔日用来安慰妻子的故事,竟然冥冥中一语成谶。
是否就是因为,他与她只有一衣之恩,才会如此缘薄呢?
晚课结束后,穆元便回了斋舍安置,却没有想到,竟在半醒半睡间回到了前世。
繁华喧闹的松州城,人来人往满是欢声笑语,穆元身在其中,却无一人能看见他。仿佛心有所系,他心念一动,就到了他与听雪昔日的爱巢。
身着竹青蜀绣鸟衔花草纹长裙的汪听雪此时正蹙着眉趴在贵妃榻上哭泣,“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我夫君,他不可能另娶他人的,你在骗我。”
少女晶莹的泪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洒落在锦榻上,很快便晕开朵朵泪花,穆元顿时心中一痛,当即就要上前为她拭泪。
然而他却忘了,他此时只是魂体,看不见摸不着,自然不可能触到妻子。
“我是镇国公世子妇人身边服侍的洪妈妈,世子夫人宽和,才会允你这商户女入镇国公府。只是汪氏你要明白,夫君二字,只有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有资格叫。似你这样的贱妾,只能叫夫主。”
穆元闻言大怒,他侧头看向说话人,那是一个颧骨高耸的刻薄妇人,此时正冷冷的看着娇弱的汪听